后来六皇子逆袭回来,自然不会放过齐府。
  小郡主死后没几年,齐大将军一家被新登基的六皇子判了斩首,死在了深秋小郡主生辰那日。
  这些事情本来跟身为女官姑姑的阿栀没关系,可谁让她名字和八字跟原来的阿栀相似,深夜猝死之后,竟阴差阳错来到了这本书里。
  而原来的阿栀则住进了她的身体中。
  阿栀,“……qaq”
  她辛苦奋斗多年才拥有的养老生活啊!
  莫得了,现在全都莫得了。
  阿栀向来笔直的身姿晃了两下,几乎摇摇欲坠,捂着胸口恨不得当场厥过去。
  要是一觉醒来发现这是个梦多好。
  “阿栀。”
  肩上多了一份重量,与此同时带着些许沁香跟温度的白狐狸毛斗篷就披在了她身上。
  阿栀人都是木讷的,还不能接受自己的新身份跟这离奇的境遇,好半天才僵硬地转动脖子。
  先是低头看一眼身上的斗篷,再是顺着斗篷去看站在身边给她披上斗篷的人——
  小郡主。
  小郡主朝慕不愧是皇室血统,有着皇家人姣好的容貌,巴掌大的小脸娇嫩如粉白饱满的桃花花瓣,一双干净清澈的杏眼,里面盛着未沾染俗世污浊的纯净灵气。
  她模样漂亮又讨喜,整个人没有棱角,不带半分尖锐之气,任谁看了都讨厌不起来。
  可这样的小郡主,在书里成了男女主爱情路上的绊脚石,被人无情搬开并逼死。
  “多、多谢郡主。”
  阿栀垂下眼不敢再看。跟小郡主悲催倒霉的命运比起来,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书中最后齐府上下全都死绝了,自然包括她这个小丫鬟。
  想到现在的处境跟未来的死亡,阿栀因多年后宫生存经验,脸上稳如老狗没有半分多余表情,但唇色却不受控制地发白。
  不知道是慌还是冷,连刚才开口时的声线都有些不稳。
  她跟原来的阿栀简直就是两种性格,截然相反的脾气。
  原来的阿栀进入她的身体后,因为太后是她姑母的原因,可能会遮掩照料一二,念在原阿栀老实木讷,至少让她生命无忧,可……
  可她在这里完全孤身一人,谁人替她打掩护?
  刚才她起床气上头,一巴掌抽了两个丫鬟。这是原来阿栀根本不敢做的事情,肯定要引人怀疑。
  阿栀想,与其被当成“借尸还魂”的妖鬼用火活活烧死,还不如让她一开始就无知无觉的猝死算了,多活这几个时辰受这么大的惊吓有什么意义。
  但阿栀自幼命贱,挣扎着才活下来,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本能得想活下去,包括现在。
  打过人的手垂在身侧微微发抖,阿栀木着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能露更多的馅。
  “阿栀,你是不是冷啊?”
  阿栀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牵着手腕领回房里。
  房门关上,隔绝了一切可能会打探进来的视线。
  朝慕轻轻推着人坐在床边,伸手抖开床上温热的被子披在她身上,重新坐回床边的绣墩上,杏眼在阿栀脸上看来看去,眼里是满满的关心,“你还好吗?”
  她声线轻软温吞,又是慢吞吞的调儿,说话的时候不急不躁,好像每个字后面停顿的时间都一样长短。
  缓慢,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人原本发急的心跳都跟着她不急不躁的语调慢慢缓下来。
  屋里点着炭盆本来就暖和,加上披上了被子,阿栀感觉那股冷彻心扉的寒意正慢慢散去,至少她嘴唇不哆嗦了,被冻僵的脑子也在慢慢灵活转动。
  “多谢郡主。”阿栀垂着脑袋缩着脖子裹着被子规规矩矩坐在床边。
  这会儿的她像个没见过市面的胆小丫鬟,好像刚才门口那个气势骇人一巴掌扇俩的人不是她似的。
  朝慕眨巴眼睛,杏眼温润带笑,伸手轻轻拍她膝盖,“应该的,毕竟要不是你接着我,摔倒磕破脑袋的人就变成我了。”
  她这么一说阿栀才想起来,“她”应该算是小郡主的恩人。
  怪不得能睡在小郡主房里呢。
  也是因为朝慕笑起来,阿栀才注意到小郡主脸颊两边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比酒窝的位置偏下一些,也比酒窝小一些。
  清清浅浅的梨涡,很是秀气好看,配上那双杏眼,显得更甜了。
  原来梦里听到的小甜糕的声音是她的。
  “渴吗?”小甜糕要给她重新倒水。
  阿栀一时间对彼此身份恍惚极了,让小郡主为她鞍前马后,她都要以为自己才是主子。
  桌边,刚才翻开的茶盏留在桌面上,朝慕重新翻开一只倒扣的茶盏,软声软气说,“你们被管家买进府里,仔细算算才五日,我一直见你老实安静……”
  阿栀右眼皮开始突突跳动,视线一时间不敢落在小郡主身上,所有跑偏的思绪瞬间随同目光一起收了回来。
  完了,要被拆穿了。
  阿栀咬紧下唇,一时间都不觉得疼,只想着应该找什么样的借口才能解释自己醒来后的“性情大变”。
  还没等她想好对策,就听朝慕轻软的声音带着惊喜:
  “本以为你是个小木头,没想到你竟是个护主心切的好丫鬟~”
  朝慕端着深口白瓷盏走过来,里面盛着温热的水,双手捧着递给阿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