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言又问:“那花魁最后如何了?”
  萧景容说:“死了,孩子生下后,她便跳井自尽。”
  “那个孩子是我吗?”
  沈安言冷不丁发问,倒让萧景容愣住了,他以为沈安言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男人道:“不是。”
  沈安言半信半疑发问:“真的?”
  “真的。”萧景容又补充道,“沈家没了,庄园里的下人自然就是无主的野狗,那花魁跳井自尽,孩子没了娘亲庇护,出生没多久就死了。”
  他父皇当时也想为沈越留下一点血脉,但彼时朝野内外一片混乱,等他回过神来派人去庄园查看时,母子俩已成白骨。
  “哦……”
  沈安言的语气听不出是失落还是无所谓,却也没再多问。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还以为他姓沈,跟我有一点渊源呢。”
  “嗯?”
  “嘿嘿,”沈安言像是说出了隐藏多年的秘密一般,“公子不知道吧,其实十九这个名字是青楼老鸨随便给我取的,我姓沈,我刚刚还想着,我会不会与那位沈大人还有点渊源呢。”
  萧景容没说话,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确实有点渊源。
  沈越有个嫡亲的妹妹,沈家长辈早就没了,只剩沈越一人独撑沈家门楣,但两人年纪差了许多,这个妹妹是当女儿一般照顾着长大的,是以,对她也极为宠爱。
  沈家出事前,她才刚刚出嫁没多久。
  得知哥哥全家出事,沈家姑娘悲痛万分,想要回都城看一看,可路上却遇到土匪,为了掩护夫君,她被土匪抓住,凌辱。
  当时便已失了神智,但却心心念念着要回都城找哥哥,夫家的人便将她丢弃在荒野,之后在一间破寺庙里浑浑噩噩活着,那里时常路过些村民莽夫,她失了神智,自然也不懂那些人在对自已做什么。
  长此以往,便怀了孕。
  派去的人找到她时,她已经生了,权贵之家最是重血统,更何况此事传出去,沈家姑娘必定活不成,沈家更是颜面无存,皇帝派去的人将沈家姑娘带走,孩子却留在了附近一处百姓家中。
  十余年前,萧景容便在床榻上见过沈家姑娘一面,那之后,沈家姑娘也去了。
  当年那张惨白又无神的脸,渐渐地与眼前这张鲜活的脸重合起来,竟毫无违和感……却让萧景容莫名有些不安。
  他猛地抓住了沈安言的手,像是在害怕沈安言如同那日的沈家姑娘一样,只是冲着他轻轻笑了笑,便消失在这人世间。
  沈安言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被抓得痛了,又吓了一跳,“公子!”
  他就是隐瞒了自已的姓氏而已,也不是什么大错吧?!
  难道是嫌弃他身份卑贱,觉得他跟那位沈大人一个姓,是玷污了沈大人?
  萧景容回过神来,松开了捏住沈安言的手,“无事,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沈安言半信半疑,他怀疑这人只是不想跟他道歉。
  第54章 他沈安言的时代,总算要到来了! (三)
  晚上。
  萧景容让忠祥准备了许多好吃的,看着眼前的满汉全席,沈安言有些担心这是他卑微人生的最后一餐。
  男人冷冷回了他一句,“不吃就滚。”
  沈安言还是吃了。
  男人真想弄死他,他吃不吃都得死,那还不如饱死。
  可令人意外的是,萧景容不但在吃喝上对他极好,连晚上睡觉也极有分寸。
  之前虽说也没那啥,都是各睡各的,但有时候还是会亲一亲,抱一抱,日常的更衣伺候也必可不少。
  现在,男人却完全不让他碰了。
  好像他有什么传染病似的!
  忍了几天,躺在床上的沈安言总算忍不住了,他侧过身,小心翼翼问道:“公子……”
  “说。”
  “……你现在是不是不行了啊?”
  “……”
  结果不言而喻。
  沈安言被弄个半死。
  把人弄晕过去后,萧景容也无心睡觉,侧身盯着枕边人看了许久,指尖落在那红晕尚未退去的面容上。
  还是睡着后安静的样子比较讨人喜欢些。
  “笃、笃、笃……”
  门外传来轻柔的敲门声,若不是注意去听,根本听不到。
  “主子……”许是知道萧景容没睡,忠祥刻意压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都城有急报。”
  闻言,萧景容便即刻披衣起身。
  门打开,忠祥就站在旁边,手上还站着一只信鸽,腿上绑着纸条。
  两人去了书房,萧景容便坐在案桌前,将纸条一点点打开。
  忠祥看不到上面的内容,但能察觉到萧景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难猜出,是很棘手的事情。
  萧景容将纸条烧了,淡声道:“即刻准备回京。”
  忠祥没有马上行动,而是顿了顿,试探道:“明早吗?”
  “即刻。”
  忠祥虽然惊讶,却也只能俯首退下。
  即刻……那便是马上要走,但是很多东西没有准备,也不可能准备。
  主子这是要快马赶回都城,这也意味着,他不打算带公子离开……
  轻装准备,东西自然也备得快,一辆马车,一点干粮和足够的水,忠祥看到萧景容见到马车愣了下后,便解释道:“公子,附近有人盯着,坐马车离开安全些,马匹已经备好在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