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点,是眼睛。
  在他们这里,别管是凡间还是修真界,血色红瞳只代表了两个字:
  不幸。
  但凡拥有血色红瞳之人,就会给旁人带来不幸。
  因此李行水大胆猜测,出现在他面前打着落云门弟子旗号的这两个人,其实都是妖精变的。
  红衣服的那个,应该是狐狸精。
  毕竟长得太俊美,又穿的暴露,不当狐狸精可惜了。
  黑衣服的那个,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极有可能是千年古树精。
  因为一般动物成精很少如此稳重冷漠,要知道打蔫儿的动物那都是快死的。
  至于狐狸精和千年树精为什么会在一起?
  李行水推测这也许是一场动物界与植物界跨越物种的学术交流。
  反正他已经偷偷找人给落云门送消息去了,眼下他要做的就是稳住这两只妖精。
  沈凝虽然不清楚李行水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李行水很怕他和云夜,他还是看得出来。
  怕红眼睛也就算了,不会连红衣服都怕吧?
  不知道红色象征着为革命事业奋斗的精神和决心吗?
  沈凝遗憾地摇摇头。
  这些人也太没文化了。
  此时,夜已深,但越河岸边却灯火通明,因为越河镇的百姓都听说落云门派仙长来给他们降妖除魔,所以一个个翘首以盼,等着看热闹。
  没想到来的这两人容貌一等一的绝色,可因为太绝色了,反而让他们胆战心惊,生怕是妖精变的。
  特别是,一个还是血瞳。
  啪!
  刚走到渡口,一颗小石子从后方砸中了云夜的腰部,云夜睥睨身后,发现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用石子扔的他。
  “滚出我们镇!都怪你……都怪你我爹爹他才回不来了……我爹爹……爹爹……”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着,哇的一声哭出来,哭的撕心裂肺。
  小女孩的母亲立即冲出来抱住小女孩,连连给云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花花她还小,不懂事,求您千万别吃她,哦不,请您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啊!”
  小女孩母亲的话沈凝听明白了,敢情这越河镇的人都把他和云夜当成了吃人的妖怪。
  小女孩被母亲抱得紧紧的,哭的两只眼睛都肿了,四周围的百姓一个个都用仇恨的目光瞪着云夜,只不过敢怒不敢言。
  沈凝无奈地耸耸肩。
  本来他带云夜来,是想让云夜治理越河镇的水鬼,借此向仙门百家证明,与魔尊合作,可以更有效地保护天下苍生。
  然而看这越河镇百姓的样子,摆明了是把水鬼犯下的罪行算到了云夜的头上。
  “如果不是他来我们镇,我们镇也不会被水鬼盯上。”
  “嘘,别说了。”
  尽管围观群众已经把声音压的很低了,但每个字沈凝都听得很清楚。
  他听得清楚,想必云夜听得也清楚。
  然而云夜仍旧一脸淡漠,连一丝愠色也没有,沈凝不知道云夜这是不屑于跟他们一般见识,还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凑到云夜身边,沈凝小声问:
  “想把他们的舌头都割下来?”
  “为什么这么问?”云夜一脸费解。
  “你不是魔尊吗?”
  “魔尊……和割人舌头有必然联系?”
  “这……”
  云夜的反问把沈凝问卡壳了。
  副总给他讲的小说里,十个魔尊有九个喜欢割人舌头,特别是被人说了坏话之后。
  “是我浅薄了。”
  沈凝朝云夜一拱手。
  那些货色哪能和云夜比?
  心里这么想着,他听到云夜淡淡地开口,道:“我从不割人舌头……”
  看到没有?这是位菩萨。
  沈凝骄傲地冲着越河镇的百姓丢了个眼色。
  “我只割人脑袋。”
  沈凝:“……”
  头顶黑云密布,连月亮都被遮得透不出一丝光。
  沈凝站在渡口,望着深不见底的河水,问李行水:“李镇长,这里的船可以借我们用用吗?”
  “当然可以,仙长您随意。”李行水冲沈凝点头哈腰,却不敢离沈凝太近。
  沈凝找了艘乌篷船,和云夜一前一后上了船,船只不大,容纳他们两人刚好,再多一人都觉得碍事。
  船上只有一根竹篙,沈凝把它拿了起来,立即听到云夜问:“你会撑船?”
  话音刚落,竹篙已经递到自己面前。
  云夜鬼使神差地将竹篙接了过来,只见沈凝悠哉悠哉地跑到船头一坐,晚风徐徐,树影婆娑,红衣飘洒,墨发轻盈。
  这云淡风轻、出尘绝世的背影,仿佛与四周围恬静自然的景色融为一体,浑然天成,成为他眼中最独特的风景。
  “所以……”
  在注视沈凝良久后,云夜的目光落到自己手中的竹篙上。
  撑船的那人是我是么。
  剑眉蹙了起来,云夜意识到,自己不仅成了沈凝收集神器的背锅侠,还被沈凝利用做落云门的魔道顾问,现在他又成了沈凝的船夫。
  换做其他人如此对待他,他早就把对方的脑袋割掉不知多少遍了。
  一叶扁舟缓缓驶过,在波澜不惊的越河表面激起层层涟漪,就像一块上好的黑色绸缎在风中翩然起舞。
  沈凝坐在船头,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欣赏两岸葱郁茂盛的树木和鳞次栉比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