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介丘说着又揉了一把叶小尘的头发,牵着人继续往回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个人都没有心思再接着挖笋了,只好背着竹篓往家里走。
  因为担心刚刚跑了一通会再次伤到叶小尘的脚,两人走走歇歇,花了好长时间才下了山。
  杨禾是叶小尘的好朋友,如果刚才自已真的没有看错,那这事该叫叶小尘知道。只是自已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好随意提出来让小尘担心记挂,而且夫郎正羞着,再提起怕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本意想要旁敲侧击一番的李介丘犹豫片刻没有开口,他没问最近杨禾的近况,而是扯过背后的竹篓,献宝般送到叶小尘手上,故意找了话题吸引他的注意力,“喏,瞧瞧,我们挖了好多笋子,明天给我做鸡汤好不好?”
  叶小尘两只手把竹篓抱在怀里,将里头的笋子挨个挨个都检查一遍,发现好几个笋尖在竹篓里被撞碎了,都不好看了。
  他捏着坏了一个笋尖的笋子说话,“你明天去……买鸡,中午给你熬鸡汤喝。”
  李介丘满口答应了。
  次日吃过早饭后,李介丘就出门找人买鸡了,他问了附近的几家。要么是要留着过年的,要么是要留着下蛋的,各个家里养的鸡也不多,想卖也腾出来多的卖,他问了好半天才问到了。
  竟然是孙寡妇家的,她自个儿是舍不得卖的,但孙子站出来做了主,她疼孙子,听了他的话。
  福子主动请缨,回家帮忙抓鸡杀鸡,李介丘跟着去了。说着是让他自个儿去买鸡的,可真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汉子出了门,叶小尘有些放心不下了,福子年纪还小,李介丘一看也不像是个能抓鸡的,他左想右想觉得不靠谱,也跟了上去。
  杏花也去了,跟着哥哥寸步不离。
  小满的心思倒难得没放在两个大人身上,昨天他在赵家闹别扭,赵安月抱了一只小狗崽儿哄他,是一只黑色浅毛的狗崽子,他新鲜劲还没过,今早一醒就又去摸小狗崽了。听说是林青锋家的猎犬下了崽儿,狗儿刚满月他就立刻抱了一只来哄心上人。搞得赵家现在是兔子洞一堆,狗窝一堆。
  就为了抓一只鸡,乌泱泱去了一群人。倒是叶小尘小瞧福子了,孩子不大,做事却利落,他在鸡圈里慢悠悠转了一圈,出手快如闪电地逮了一只肥鸡。是只老母鸡,最适合炖汤了。
  福子扯了一根草绳将老母鸡的两只脚拴住,一边打结,一边说,“俺奶闲不住,地里的活儿重,养的鸡鸭也多,她总想着多换一些钱。但那么多活儿,人又不能掰成两个用,最后只能把自个儿累病。我看还不如卖给叔换钱,少一只鸡,俺奶也能少伺候一个,能轻松一点是一点。”
  小汉子十三岁了,瞧着不大,但在古代是过两年就可以议亲的年纪,转眼儿就是个大人了。他很懂事,看事也通透,说起话来有条有理。
  李介丘多给了他两个铜板,夸他懂事。
  回去的路上,李介丘一手提着鸡,一手牵着叶小尘。叶杏花慢慢吞吞跟在后头,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两人交握的手,越发觉得自已就不该来这一趟,太碍眼了。
  “快点快点,快去看看啊!”
  “这边,是这边吧?听说已经过村口了?”
  “听说有马呢?你们见过大马吗?”
  ……
  回去的时候,几人看着路上跑过了好几个爱看热闹的大娘婶子,其中还有一个是抱着孙孙儿跑的,累得直喘气也要赶着凑热闹。
  李介丘嘀咕一句,“什么情况?”
  叶小尘摇摇头,李介丘都不知道,他就更不知道了,小声说道:“听说有马。村里怎么……会有马?”
  不懂,不清楚。他们都不是爱凑热闹的人,眼看着一个两个往前跑,嘴里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马的热闹没瞧见,但别人家的热闹是看到了。
  几人路过一间草屋,里头有争吵的声音传出来。
  “家里的钱嘞!你这个月没赚钱?你绣的这些破玩意儿没拿去镇上换钱?!”
  “家里没钱了!我月初就给了你十两银子,你又赌光了?我没钱给你了!你滚出去!”
  “我滚?你个贱人,你敢叫老子滚?这他妈可是老子的屋子!”
  ……
  叶小尘动作一顿,扯住李介丘的袖子急急叫起来,指着那个要塌不塌的破草房子说道:“那是杨、杨禾哥家!他男人又回来了?!”
  刚说完,那颤颤巍巍挂在门框上的木门被吱呀推开,王大根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没过多久,杨禾也出来了,手里提着一把菜刀。
  王大根是个欺软怕硬的,他殴打夫郎多年,把杨禾当面团揉搓,就是清楚对方软弱可欺。可当杨禾自个儿立了起来,他马上就怂了,指着人的手指都是哆嗦的。
  “你你……你干啥!你拿着刀想干啥!还嫌自已的脸不够烂,要再补两刀?!你个多作怪的丑货!”
  “咋……咋滴!你还敢砍老子!你这是杀夫!你今天只要砍不死我,我就能报官把你抓起来!你这个犯上的贱货,哪家夫郎像你这样大胆,敢对自个儿男人动刀!我我我,我要休了你!”
  杨禾的右手举着刀,冷冷盯着嘴贱的王大根,凛凛的刀光映在他的脸上,晃了晃横贯脸庞的两道深刻瘢痕,狰狞像鬼。
  他一刀没有砍下去,远处猛地闪过来一道宽长的黑影,狠狠击中王大根的后腰,王大根白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和他一起落在地上的,是一个宽长的黑色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