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端午瞬间从床边跳了起来,眼睛瞪的溜圆,“公子您被她睡了?!”
  “不对不对,公子,你们那个啦?”
  苏白苍白的脸颊浮现一丝不自然的淡红,默然点了点头。
  “乖乖不得了,公子您真是厉害!”他光是看着陆溪月,心中都会升出股寒意,更不用说接近了,公子真心不是一般人。
  苏白感受着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喃喃地说道:“她给我烙上这么个印迹,她就会时时记得我,想起我,哪怕我不在九溪山了,她也不会忘记我。”
  不在九溪山,为什么要不在?端午心头很快地闪过一丝疑虑却没有深究,“公子您说反了吧,明明是您会时时记得她,想着她,念着她。”
  “就您现在这模样,只怕那庄主要杀了您,您都会乖乖把脖子洗干净送过去。”
  苏白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还要回去跟父亲和娘亲认错。”
  回去?
  回京城?
  端午兴奋地蹦了起来,“公子,我们终于要回京城啦!”
  当初公子离家出走,他也跟了出来,可后来公子不让他跟着,他便一个人去了应都,过了整整三年才和公子重逢,本以为重逢后就能过上好日子,谁知道这九溪山真的是太无聊了,还是京城的花花世界好玩。
  苏白藏在被下的双拳悄然攥紧,慎重地点了点头,“待我养好伤了,我们就走。”
  端午兴奋之余却又猛地想到,若是被老爷知道公子这些年发生的事,背上还顶着这么个烙印,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把那块肉直接剜下来,毕竟老爷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
  更何况,单是当年离家出走这么一茬,公子想要取得老爷原谅,便已是难上加难了。
  端午甚至想到,哪怕老爷原谅了公子,但是不准他再来九溪山,公子又得有多难过。
  苏白却不知道端午已经开始担忧这些,他目光再次凝向门口,心中闪过一丝黯然,端午的动静这般大,师兄却还没有出现,她是不知道他醒了么,为何还不来看他。
  明明他已经是她的人了……
  甚至从昨日开始,他就一直有种不安的预感,直到师兄替他烙上印迹,这种感觉才终于消散了些许,可此刻,那种强烈的不安却再次席卷而来。
  第90章 命令
  “公子, 您不如带个小宝宝回去,老爷心一软,说不定就好说话了。”端午见苏白一脸不安, 只当他在担忧回京城后的事,不由认真地建议。
  苏白闻言皱了皱眉, “小宝宝?端午你在说什么。”
  端午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男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小宝宝, 小宝宝呀!说不定老爷看在亲孙子的份上一心软, 就饶了您呢。”
  孙子?
  苏白突然间明白过来, 俊美的脸庞瞬间红到了耳根。
  “二庄主, 曾齐和何先伟来了,说有急事想要见您。”谷雨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曾齐和何先伟?
  苏白心中不详的预感在此时达到了顶峰。
  这两人入庄已久, 处事向来沉稳,若不是真有急事不会贸然前来, 他心中倏然一沉,难道是师兄出事了?
  苏白双拳猛地攥紧,慌乱之下牵动身后烙痕, 剧烈的疼痛让额头瞬间沁出豆大的汗珠, 苏白却恍若未觉,急声道:“让他们进来。”
  两人进门后走到床边,齐声恭道:“拜见二庄主。”
  苏白看着两人,关切地问道:“二位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两人却没有回答苏白的问题, 左边年轻点的曾齐似乎很是关心他的身体, 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额头冷汗, 关心地问道:“听说二庄主这几日身体染恙,不知是否严重?”
  苏白无甚耐心地说道:“有劳挂心, 修养几日就好,你们今日前来所为——”
  苏白话没说完,床前的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向他攻来!
  苏白迅速翻身下床,猛地躲开两人的攻击,眨眼的功夫三人已经缠斗在一起。
  苏白越打眉头皱的越紧,这两人来势汹汹,所使招数狠辣歹毒,招招致命,这根本不是逍遥山庄的武功!
  他有心想要擒住两人问个清楚,两人却一直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哪怕他武功胜过两人,一时之间却也无法将两人生擒。
  对两人来说,要么死,要么赢,没有第三个可能。
  苏白心中飞速地思索着,江湖中何时出来这般高手,又有哪个门派会是这种招式,可不知为何,这两人的招式一直给他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倏然想到,这般不顾性命的作风像极了京中勋贵们豢养的死士。
  后背烙印因为剧烈的打斗已然撕裂,鲜血沁透了整个衣衫,每抬一下手对此刻的他来说都是莫大的折磨,更何况这两人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再缠斗下去,以他此刻的状态必会吃亏。
  苏白心中猛地一狠,右手聚力,竟是准备直接下杀手。
  眼见苏白一掌轰出,而那曾齐已然避无可避,何先伟突然高声唤道:“二公子手下留情!”
  苏白手中动作猝然一僵,这个声音,这个称呼!
  可浑身内力已然凝聚掌上,若要击向别处必会损毁屋中陈设物件,电光火石间苏白猛地撤掌,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煞地惨白。
  “公子!”端午本是躲的远远的生怕被波及,眼下却也顾不了那许多了。
  而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扯下脸上面具,单膝跪下,齐声道:“多谢二公子不杀之恩。”
  苏白忍着痛看过去,瞳孔猛地一缩,两人竟然一直戴的□□。
  而待他看清两人容貌后登时悚然一惊,那戴着何先伟面具的,赫然是他熟识之人,“夜五,怎么会是你……”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震惊地无以复加。
  夜五,怎么会是夜五……
  皇家豢养的龙麟卫,陛下曾以保护之名拨过七位给父亲,而眼前这人正是夜五,幼时父亲的死敌曾掳走他,想作为筹码要挟父亲,是夜五拼死将他救了回去。
  夜五仰头看着他,真心说道:“二公子,许久未见,您的武功竟已高到这般地步。”
  苏白捂着胸口坐回床上,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你们为何会来此?曾齐、何先伟两人现在又在何处?”
  “回二公子,他们两人安然无恙只是昏迷了过去,至于我等为何来此,”夜五顿了顿正色说道:“属下两人奉相爷命令,此行务必把公子带回京城。”
  果然是父亲……父亲竟然知道他的下落了?
  “夜五,你们方才竟然敢那样和公子动手!你们那样明明是想置公子于死地!”端午大喘着气,愤愤不平地一通斥责,方才三人那架势真的是吓死他了。
  夜五抬眸看向苏白,恭敬地说道:“相爷吩咐,一旦看到二公子,直接打晕带回来。”
  直接打晕带回去?
  苏白指尖颤了颤,本就隐隐作痛的心口疼痛越发剧烈。
  “只是属下二人武艺不精,胜不了二公子,多谢二公子手下留情。”
  “哼,你们两个自然比不过公子。”端午听了这话不由得意地抬头挺胸起来,在他以前的认知中夜五已是武功最高深莫测的了,如今在他家公子手下却连一招都胜不了。
  苏白敛着眉,面色惨白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父亲为何突然这般……着急地要我回去?”
  “属下不知,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务必把公子带回去,伤残不论。”
  苏白瞳孔猛地一震,“伤残不论?”
  “相爷说,公子服用过灵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死不了,让我等尽管放心,务必要把公子带回去。”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加在一起,竟然都打不过一个受了重伤的苏白,夜五不由有些汗颜。
  苏白此刻哪里还不明白父亲想要他即刻回家的决心,可究竟为什么这么急、这么赶,他还有事没有做完……
  方才撤那一掌已然伤了肺腑,苏白眉头紧紧蹙着,忍着疼意说道:“我本就准备近日返回天临城,五叔容我去和师兄道个别,便随你们回去。”
  夜五目光暗沉,定定地看着他,说道:“恐怕不行。”
  “二公子不会对我等下死手,可那位陆庄主就不一定了。”
  苏白不悦地反驳:“有我在,自会护住你们。”
  夜五却没有被说服,“可据属下这几日探查到的消息,二公子您对那位陆庄主言听计从,若她铁了心要杀我等,您难道真能阻止?”
  苏白怔了怔,低声道:“那我自己去见她。”
  夜五依旧没有丝毫让步,“二公子您这一去,万一就此不告而别,我们又要去何处寻您?”
  “我以人格起誓,和师兄告别后,便随你们走。”苏白目光冷冽如冰,哪怕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却自有一股桀骜之气,“若我铁了心要走,凭你们两人如何拦得住。”
  夜五将头垂的越发低,“我等虽然打不过公子,可公子若执意要走,还请先杀了属下和夜十三。”
  屋内氛围一时凝滞住了,静的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而此时的陆溪月,正慵懒地坐在前厅里,眸子里却满是困意。
  昨夜她一直守着苏白彻夜未眠,若不是那上官泰说有要事找她,她也不用强打精神来这前厅。
  大寒站在她身旁说道:“庄主,自从您杀了唐邢后,逍遥山庄的声望一度到达了顶峰,比之前温家比武招亲后还要高上不少,这段时间各堂都在扩张,想必上官堂主今日找您便是为了这事。”
  而事实果然也被大寒说中了。
  “庄主,属下今日实在是有一事相求。”上官泰一见到她,态度别提多恭敬了。
  “上官伯伯请说。”陆溪月没好气地说道。
  上官伯伯?上官泰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凉意。
  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二庄主之前命万合堂只设三旗,可如今这有意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若只有三旗,人员混杂实在不便管理,不知能否允许万合堂再设一旗,同其余三堂一样都是四旗。”
  “苏白为何会说,万合堂只设三旗?”陆溪月有些诧异,她竟一直不知道原来万合堂只有三旗,心中不由有些自嘲,她这庄主当的着实不称职。
  上官泰听她这么问,瞬间面露难色,迟疑道:“之前属下选中的旗主惹怒了二庄主,二庄主一怒之下便撤了一旗。”
  “哦?”陆溪月懒懒地挑了下眉,“他又缘何惹怒了苏白?”
  苏白年纪虽轻但已是喜怒不形于色,就连她也是把人逼的狠了才会流露些许情绪,这人能把苏白惹怒也算他有本事。
  上官泰脸色越发难看,“他,他说二庄主年纪太轻,配不上二庄主的位置。”
  陆溪月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凭空多了分不怒而威,“我不信苏白会因为这个就生气。”
  上官泰额间已然沁出了冷汗,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陆溪月,破罐破摔般地说道:“因为他说庄主您是个不男不女的小白脸。”
  他看着眼前的美艳女子,谁能想到这般气场恐怖,以一己之力杀了唐老太爷的人,竟真的是个女子。
  “不男不女的小白脸?”陆溪月饶有兴致地重复道。
  “这人胆子倒是真大。”她并没有动怒,旁人如何说她她丝毫不关心,苏白却因此少有地动了怒,心中不可抑制地涌上一股甜意,她不过刚离开那个屋子,便开始有些想念那个男子的滋味了。
  陆溪月打了个哈欠,突然想到,她不过在床边坐了一整夜便如此疲惫,苏白那一夜夜,又是如何跪着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