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庭生忍着心里面种种异样的感觉,说:“我对这个孩子没有意见,也没有感情,请萧董放心,我不会跟你抢这个孩子的。”
  闻言,萧明姿看了他一眼。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但这一眼却让向庭生觉得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轻视。
  那眼神分明在说:抢走孩子,你有这个本事吗?
  “……”身居上位十多年了,向庭生还是第一次,两度在一个人面前无言以对。
  “我想,向董没有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萧明姿语气清冷而淡漠,“我的一切都是以女儿的感受为上。我没有强迫你执行当年签订的协议的意思,现在,我希望知道,假如女儿希望有一个父亲,你愿意接纳她吗?”
  这一句话说出来,向庭生便知道,萧明姿已经将他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
  她很清楚,他到现在都没有结婚,也没有任何女性伴侣,更不会有孩子。向庭生甚至觉得,以萧明姿的聪慧,完全可以猜出,是当年父母的婚姻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孩子的事更是成为他人生里面的一个巨大伤疤。所以无论是婚姻还是儿女,都是他心头的大忌,不愿意接触。
  但他的感受对萧明姿而言,远远没有女儿的感受重要。所以萧明姿明在知道儿女是他心头伤疤的情况下,还是选择问了这个问题。
  ——你会接纳这个女儿吗?
  萧明姿:“我没有跟你结婚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问一下,如果我女儿希望有一个父亲,你会接纳她吗?完整的家庭对孩子的成长很重要,父亲的角色在孩子的成长中,最好是不要缺席的。我必须承认,你是其中最有资格的一位。”
  “……”好了,第三次了。向庭生连续三次在一个人面前无言以对了。
  他也明白萧明姿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萧明姿认为,女儿的成长环境中或许需要一个父亲,并且在心里面列举过参考的人选。但这个人选仅仅是孩子的父亲,而不是她的丈夫。所以,在所有人里面,他这个基因提供者是最有资格的。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接纳这个女儿,萧明姿就会让他真正地当孩子的父亲。萧明姿已经明确说了,她只看重女儿的感受。
  先确认他愿不愿意接纳这个女儿,是不是真心的当父亲,然后再去问女儿是不是想要一个父亲,最后再让他们相互接触。
  假如他愿意,女儿也愿意,萧明姿一定会让他们相处,并不阻拦,只会暗中观察他是不是会伤害女儿。假如他愿意,而女儿根本不想要这个父亲的话,那么萧明姿就会按照协议中的要求,严厉禁止他接近女儿。
  别说跟女儿见面,哪怕是靠近女儿方圆10米,都不可能。
  向庭生也毫不怀疑她有这个能力。
  所以向庭生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慎重地回答说:“我现在还无法确定。”
  萧明姿的脸色没有变化,眼神却仿佛被冰霜覆盖一样,瞬间冷了下去。
  “萧董,我不是有意戏弄你。恰恰相反,我正是因为重视跟你的合作,重视这个女儿才这么说的。”向庭生解释道。
  作为一个已经年过四十的成功人士,将心底的伤疤剖开,而且是当着两个完全陌生的人面前剖开,这并不容易。
  但是,萧明姿对女儿的维护,却打动了他的心。
  当年他的母亲应该也是这样。
  明明遭受过伤害,明明并不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但是把他生出来了,母亲仍然觉得孩子是她的责任。所以,母亲时时刻刻为他做计划,恨不得将他保护得好好的,让他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成长。
  只是他母亲没有这个能力,所以让他遭遇了童年的种种伤害。向庭生永远记得,当他成年以后,终于找到了母亲,带着母亲回到家里。母亲看到他,尤其是看到饱受伤害的妹妹时,失声痛哭的样子。
  “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母亲当年的痛哭,仿佛还在他耳边响起。这哭声当年便让他原谅了母亲,原谅她抛下他们兄妹远走他乡的仇恨。
  现在,看到另外一个母亲对女儿无微不至,甚至不讲理的保护,向庭生不仅没有觉得冒犯,甚至有几分动容。
  “萧董,既然你调查过我的过往,那么你应该很清楚,‘孩子’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那么愉快的词汇。我相信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因为我母亲用她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了我这一点。可是我不太相信,自己能像母亲一样,宽容地去对待这个给过我伤害的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悄悄地见她一面,之后再给你回答好吗?”
  向庭生补充道:“你可以派人暗中盯着我,我不会有任何意见,也不会让她察觉。作为我一个生意人兼学者,我想这一点保证,还是比较有说服力的。”
  当年考到公费留学之后,向庭生就学了医学,随后考取了相关的学位,并且在学校期间就有了好几项发明专利,获得了巨额的专利费。当年他能把妹妹接出国,就是因为这些专利费。
  在国外,医药的专利带来的利润是巨额的,向庭生随后利用这一点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在国外生活得非常优越。这么多年以来,向庭生始终没有放弃在科研上的探索,哪怕公司的规模已经非常可观,也没有丧失自己作为一个学者的基本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