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么痛,可是又能清晰的让人觉得难过。
  腕间的金玉珠串碰撞,响了又响。
  袖中的手静静垂着,可倘若有人能看见便回发现,原本白皙的手背处,已然被大片虚幻的蛇鳞覆盖。
  如水中花,如镜中月。
  看得清晰,但是却抓不住,也控不了,只有虚无的一片。
  桑宁宁对于人情绪的变换并不敏感,可奇怪的是,在这一刻,她隐约感受到身旁大师兄的情绪有些奇怪。
  分明还是那样温和从容的笑,但是这笑却又和先前不一样。
  顾忌着走在巷子里,桑宁宁只拉了拉容诀的袖子,侧过脸:“哥哥……”
  不对!
  桑宁宁的眼神骤然一变。
  有人在靠近!
  几乎是瞬间,桑宁宁抽出了腰间的玉容剑,反手向后刺去!
  “——别别!是我!”
  一道红衣落下,桑宁宁定睛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师姐钱芝兰?
  桑宁宁不自觉地握紧了剑,上前一步挡在了容诀身前:“钱师姐,你……”
  “你放心,我不是来抓你们的。”
  钱芝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桑宁宁皱眉:“那你为何会来此。”
  钱芝兰:“……”
  听到这句话,钱芝兰的嘴角抽动,神情也变得有几分古怪,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桑宁宁和她身边的容诀好几眼,才慢吞吞道:“我来此奉师叔祖流光仙长之名,前来迎接二位贵客入我司命洲。”
  桑宁宁:“……”
  桑宁宁恍然大悟:“细作?”
  钱芝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刚想抬手敲桑宁宁的脑袋,又在容诀的淡笑下不自觉地屏息凝神,乖如鹌鹑,全然不敢造作。
  她轻咳一声,义正言辞道:“什么叫细作?我们都是流云宗的人,只是不同峰而已!我这是为了来青龙峰一脉交流,取长补短,为日后的宗门大比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话钱芝兰也不知桑宁宁和容诀信多少,但她相信在鼓掌的景夜扬肯定是信了。
  ……不对!
  钱芝兰眼神一变,指着眼前人,震惊道:“景景景道友?!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景夜扬嘿嘿一笑,骄傲道:“我是跟着这群外门弟子一起混出来的!”
  原来这鸦羽镇本就不在排查的重点内,加上青龙峰上现在一团乱,故而阴之淮只派了一小部分人来。
  而景夜扬受不了沈家的规矩,和沈素心一板一眼的念叨,直接选择出逃。
  桑宁宁道:“所以刚才那个黄衣弟子也是你?”
  景夜扬骄傲地挺起胸膛:“是我!怎么样?我厉害吧!”
  景夜扬洋洋得意地诉说了一番,自己是如何伪装,又是如何在一众地点里选择了鸦羽镇的。
  “因为我记得你们刚刚来过这里!尤其是宁宁姐,听了那桑什么的话也定然不会全信,肯定是要来看上一眼的!”
  景夜扬笑嘻嘻地扭过头,却在目光在触及到容诀后一抖,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嘶,大师兄……
  虽然还是清绝如玉的模样,但景夜扬对上容诀时,总是有几份发怵。
  景夜扬摸了摸下巴,深沉地想到。
  为什么大师兄明明修为都被废了,但他依旧觉得,对方可以轻易捏死自己?
  “不对啊。”钱芝兰回过味儿来,“你说是阴之淮派你来的,所以话说回来,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可是一得到流光仙长的消息就找机会溜出来的,但阴之淮又是怎么得知的?
  几乎是同时,桑宁宁也想到了这一层。
  “内门已经开始追查了么?”桑宁宁皱起眉头,她倒是想起了一事,猜测道,“可是透过我的溯魂灯追来的?”
  怪不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桑宁宁有几分懊恼地想到。
  大抵是这内门入的毫无仪式感,容长老也没怎么指教过她,以至于桑宁宁先前竟全然忘了这事。
  溯魂灯,内门弟子独有之物,可追溯弟子踪迹,倘若弟子亡故,也可显示追溯生前的最后光阴。
  景夜扬先是点头,但又摇了摇头:“是,但也不是。”
  桑宁宁不明白,下意识地拉住了容诀的衣袖,眼神直直地看向景夜扬,面无表情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景夜扬顶着三重目光,面色露出了几分纠结。
  不等景夜扬想出一个委婉的问法,桑宁宁握紧的右手已经蠢蠢欲动。
  这里还有青龙峰的其他弟子在搜寻。
  他们不能在此地耽误太久。
  钱芝兰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她和桑宁宁目光相接后,和善地笑了起来。
  “没事的,景道友,你忍忍,也就我一砖头的事儿。”
  说着话,钱芝兰似乎就要俯身去捡东西。
  景夜扬吓得悚然一惊,加之还顶着身后容诀笑吟吟的目光,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更委婉的问话。
  救命!不带这样吓人的啊!
  哪怕知道是假的,但也很吓人啊!
  景夜扬在心中疯狂嚎叫,索性放弃了思考,直接转过头看向了桑宁宁,破罐子破摔地开口问道——
  “宁宁姐,你确定你真的是‘桑宁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