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桑宁宁在心中对自己道。
  就这一次。
  错就错了,反正也没人会知道。
  反正……反正桑云惜也抢了她那么多东西,就算这次她会错了意,也、也是有正当理由的!
  桑宁宁难得想这么多事,心绪起伏间,眼神也有片刻游移。
  最后桑宁宁换了个话题:“大师兄,你知不知道,容长老叫我过去是为何事?他打算什么时候把我的剑给我?”
  她其实看到了的。
  明晟腰间配着的,正是那把被该给“簪玉容”魁首的玉皇剑。
  容诀轻轻叹了口气,按住茶壶不让她拿起:“要叫师父。”
  桑宁宁:“好——”她趁容诀不注意,飞快取走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想了想,又难得“上道”地给容诀也添了一些。
  “所以大师兄觉得,会是何时?”
  语气平淡,语速却有些快。
  刚说“欲速则不达”,如今又急了起来。
  容诀轻笑着摇摇头,端起茶杯,垂下眼看着那不可见底的茶水:“快了。”
  他顿了一秒,迎上那双透亮的眼眸,再度弯了弯眉眼。
  “很快。”
  若他没猜错的话,容长老应当想要借此,送出那把玉容剑。
  剑是好剑。
  只是身负诅咒,极为不详。
  ——因为这把剑中有他的一截指骨,也曾刺穿他的胸膛。
  第15章
  “你就为了这点事大发脾气?”
  淡灰色的香炉里云烟袅袅,向斜上方飘飘摇摇地飞去,随着烟雾逐渐转淡,随着香气渐出,白色的轻烟也转至透明,乃至于渐渐消散。
  原本心烦不已的明晟在这样的香气包围下,也逐渐缓过思绪,乃至觉得心旷神怡起来。
  “好特别的香气。”明晟好奇地看着香炉,“师父,这是什么香?”
  容长老道:“这是用容家独有的玉容花调配出来的香气,有镇魂安眠、静心凝气的功效,别的地方再闻不到这样的香气。”
  “竟是玉容花!”明晟不觉惊叹。
  容长老摇摇头:“玉容又如何?寻常之物罢了。”他一拂袖袍,熄灭了那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香,终于将眼神从手中玉简挪开,看向了下首的明晟。
  明晟被容长老一吓,赶紧低下头去,颇有几分惴惴不安。
  这一举动看得容长老更为心痛。
  这是他和心爱之人的骨肉啊!这是因那该死的谶言,又为了容家百年昌盛,这才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但是没关系。
  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你是我的弟子,无须在意这些小打小闹。”
  容长老起身走到了他身边,颇有几分爱怜地抬手覆上了他的头顶,又顺势用灵力将他搀扶起身。
  “晟儿,你的名字本就有光明之意,想来……想来你的父母当年定是满怀期待与爱意看着你出生的。你无需在意旁人的言语和看法,更无需为了那些身外之物伤神。”
  说到此处,容长老顿了顿,颇为意味深长道:“你要需知,这最上等的兵器,需要最上等的主人才能驾驭它,否则,只会成为它的滋养品而已。”
  容长老语气很平静,但明晟却从中听出了森森寒意,他甚至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师父、师父为什么会和他说这些?
  是和……和桑宁宁即将得到的那把剑有关吗?
  明晟的后背起了一层薄汗,直到众门人齐聚,也没有好转。
  “咦,六师弟,你怎么了?穿太多了吗?”
  景夜扬不知又从哪里钻了出来,对着明晟眨了眨眼。
  明晟赶紧摇头:“四师兄可出此言?”
  “我看你出了一身汗……呀,我知道了!”景夜扬眼睛一转,他贯来看热闹不嫌事大,此刻搭上了明晟的肩,凑到他耳畔小声嚷嚷。
  “你是不是羡——慕——小——师——妹——啊——!”
  明晟防不及他有这一手,差点没被喊得肝胆俱裂,感受到身后众人若有似无的目光,他赶紧摆手,急切地否认:“景师兄何出此言!小师妹剑法卓绝,天资聪颖,我绝无此意!”
  师父可是特意关照过他,此时绝不是张扬的时候!
  咚——咚——咚——
  随着三声悠扬沉重的钟声,在场所有或明或暗的喧嚣尽归于寂静。
  “……虽在外门,却勤奋刻苦,不曾懈怠,更在簪玉容一试上夺得魁首,故而本尊于此,特为她破例,举行收徒大典,收桑宁宁为座下弟子,并赐其玉容剑,昭告天地!”
  话音未落,台下一片哗然!
  “玉容剑?!我没听错吧?!”
  “竟是玉容剑?!”
  “容长老把玉容剑赐给了桑宁宁?!这可是连大师兄都未曾拥有的容家宝剑!”
  不止台下,台上的左仪水等人也十分错愕。
  比起左仪水的沉默寡言,阴之淮显然更为气不顺。
  怎么,一个容诀还不够,又要来一个桑宁宁?
  好哇!看来这师父还真是半点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阴之淮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大师兄,我可是听到台下弟子说了,这是连你都未曾能拥有的剑啊。”
  容诀眼风轻扫,神态无悲无喜,头上的发带和衣摆、腰坠向后飘扬,宛如仙人慈悲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