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村里人都知道,陆冬青刻的竹器价钱高,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周水芬自然不可能提让陆冬青教竹刻的事,那可是他看家的本领,便是陆冬青的师傅,也是年纪大了家里没人学才收他做徒弟的。
  陆冬青思索了一番,近来找他刻东西的人确实越发多,他想挣钱,竹刻来钱最快,但是为了维系住竹器铺的生意,他还是会抽出时间编些篮子竹篾。
  要是把竹编这块能交出去,专心刻画,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陆冬青道:“水芬婶对你们这么照顾,收下夏生当然不成问题,但是要当学徒,就得留在镇上,咱这,没地方给夏生住啊。”
  “平叔的大哥在镇上,夏生去那住。”乔穗满道。
  “那就行,从府城回来后,咱再回村和平叔水芬婶细说。”陆冬青喝了口粥,浅笑道。
  “好。”乔穗满也笑眯眯的,转而道:“府城是什么样的,比镇上还要好么?”
  “自然,道路宽敞,楼更加气派,街上的店也多,哪里都是人。”
  陆冬青回忆着以前和师傅一起去府城卖东西的记忆,“贵人更多,路上遇见的都可能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小姐,便更要谨慎些,免得得罪人。”
  “这样啊,咱能在那待几天呢,香饮街只开到午时末,结束了咱就去逛逛,吃吃府城的东西。”
  “嗯。”陆冬青笑着点头。
  乔穗满对去府城又紧张又期待,第二天做生意时都在想着这事。
  “乔掌柜。”
  店里进来一个熟面孔,乔穗满打完手里的饮子交给客人,立马迎了上去:“于师爷。”
  于师爷乐呵呵道:“店里生意真不错啊。”
  “赢了比赛之后生意就越发好,您喝点什么不?”
  “仙桃浆吧,几天没喝,怪想的。”
  于师爷摸摸胡子,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木牌,“这是府城香饮街的木牌,到时要有这个才能进去,记得把户籍文书也带上。”
  乔穗满双手接过,连忙道:“多谢师爷专程跑一趟,我们都备好东西了,明日就出发。”
  “掌柜的,恭喜啊!”
  “满哥儿,太了不得了,都能上府城去了,我回头跟他们说去!”
  在座的客人纷纷道喜,自己看中的香饮铺一步步做大,都觉得与有荣焉,其中许婶子隔三岔五就来一趟,比赛也去看了,俨然成了乔记香饮的忠实顾客,恨不得马上就回去和别的妇人夫郎吹嘘。
  乔穗满笑意盈盈,“还得多谢大家捧场,等我从府城回来,就开始卖奶茶!”
  “那敢情好啊,我可馋许久了。”许婶子咽咽口水,附和道。
  于师爷买完仙桃浆便走了,还有另外两家要送,临走前和大家说了一声,王二已经抓到了,审过以后和肖顺的口供一致,均被判了二十板子,还罚了肖顺五十两银子。
  “就该这样!”许婶子义愤填膺道。
  “罚了这么多,他那铺子也开不下去了吧。”
  “都关门好长时间咯,有脸开也没人去了。”
  在铺子里喝饮子闲聊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乔穗满嘴角翘的老高,那些个坏人,就该受到这样的处罚!
  做完今天的生意,乔穗满和陆冬青掩上门,检查了一番要带去府城的东西,觉着没错漏了,才开始做饭。
  正好此时唐老板驾车送羊奶来了,陆冬青把羊奶全搬到板车预留好的位置。唐老板也实在,知道他们要走远路,碗盖嵌合紧实,还用绳子全部紧紧绑住,免得路上洒出来。
  因要用的羊奶多,光是装羊奶碗的大竹筐就有四个,加上别的茶叶、糖、干花、竹筒,板车竟装的满满当当,乔穗满和陆冬青都只能挤着坐上去。
  送走唐老板,他们把车上的东西全部用粗麻绳固定住,至于衣物和银钱则装在包袱里,到时背在胸前。
  草草吃了晚饭,乔穗满放心不过,又把板车上的东西仔细看了一遍,最后还是陆冬青强硬把他抱回房里,熄了烛火,在他脸上亲了亲:“没问题了,睡吧,明儿起早赶路费体力。”
  乔穗满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听着陆冬青沉稳的呼吸,才渐渐睡去。
  驴车在官道上跑,扬起灰尘,他们已经出了水青镇,路过了宁远镇,驶出了柳大人管辖的县城。
  离府城越近,路上的景色就越繁华,官道上许多驿站,来来往往的人穿红着绿,甚至还有好些外邦人。
  乔穗满一路看得惊奇,时不时发出几声感叹,外头的世界果然不同,难怪总有人想到外头闯荡,能见识这么多不一样的事情,他的心情都激荡起来了。
  中午停在驿站吃了自带的几个肉包子,喝过水歇息了两柱香时间,便又开始赶路,总算在申时到了府城。
  城门用方正石块围得极高,上头“松江府城”几个大字气势恢宏,乔穗满认得“松江”二字,感叹道:“城墙真高啊。”
  陆冬青跳下驴车,牵着大乖慢慢走,边走边说:“松江府城离江南近,富贵人家多,城墙也更气派些。”
  城门有守卫,陆冬青拿出两人的路引和户籍文书,让他们检查过后才继续驾着马车前行。
  进了府城,乔穗满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繁华。大街上四处都是商贩,随处可见豪华的马车,连帘子都是用金线缝的,路上的人穿金带银都是寻常,腰间玉佩样式各异,全都金贵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