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瑄禾在一旁看着,心里很急。
  不知道文庙街那边怎么样了,如果封洪波提前把那边打扫干净……
  林瑄禾放不下心来,她走到晏昀身后,低声道:“我还是想去一趟,否则不放心。”
  晏昀点头同意。
  临走前,林瑄禾又看了眼封洪波,若有所思片刻,才离开。
  封洪波将这一插曲收在眼底,他轻哼一声,“我看你们是黔驴技穷,开始给自己找后路了。”
  晏昀神色淡淡,完全没被封洪波的挑衅激怒。
  他的确脾气不好,但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事,他很清楚。
  晏昀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说你只是去干洗店洗衣服?”
  “对,没错。”
  “只是去洗衣服,怎么洗到钟翠翠家里了?”晏昀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你长得很有特点,有人亲眼目睹你进了钟翠翠的家,不解释一下吗?”
  封洪波沉默。
  负责做笔录的裴远紧张地看着,他以为这件事就能把封洪波的嘴堵死。
  哪知封洪波只是沉默片刻,唇畔便高调地弯了起来,“她想和我睡觉啊,我就去了,免费的,不去白不去,怎么,犯法吗?”
  第70章
  封洪波的气焰很嚣张。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有问题, 可现在却拿他没什么办法。
  裴远气得够呛。
  他和封洪波对峙了近一个小时,封洪波都保持着吊儿郎当的状态,裴远都无法保持冷静了,封洪波还能冷静地抽支烟, 然后继续取笑裴远。
  两人地对战以裴远的失败结束。
  裴远没有让封洪波离开审讯室, 他自己去了院子里, 心情烦闷。
  恰好刘法医和小李也在院子里抽烟休息,这两日他们二人当真是累坏了。
  小李还好一些,刘法医是接连不断地剖尸验尸, 有那么一瞬间,刘法医都要以为世界末日到了, 全世界的人都等着他验尸呢。
  裴远郁闷地看向刘法医手指间掐着的烟, 伸过手去, “给我一颗。”
  小李吐出眼圈,笑道:“你不是不抽烟吗?”
  “太气人了,”裴远憋屈道,“就嚷嚷着自己就是想和钟翠翠睡一觉, 亏他还念过高中,行为如此不检点!”
  刘法医闷声笑起来, “你指望杀了四个人的凶手行为检点?傻小子,坏人多得是, 咱们要做的,就是抓住坏人。”
  裴远闷哼两声,还是郁闷,他正想再吐槽几句, 小李忽然踹了他一脚,“你女朋友来了。”
  裴远看向警局大门外, 冉冬雪不知何时过来了,她站在门口,忧心的朝裴远招了招手。
  “不是我女朋友,”裴远说,“是我嫂子。”
  小李翻了个白眼,“你敢说不喜欢人家?”
  裴远不敢说。
  他支支吾吾片刻,反驳不出来,只好闷头跑向冉冬雪,“冬雪,有事吗?”
  “阿姨听说你现在遇到的案子很严重,特意让我来找你,提醒你注意安全。”冉冬雪忧心道,“听说他杀了好几个人,你要小心啊。”
  裴远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了,你放心,局里已经遇到过好几起类似的案子了。”
  “是吗?”冉冬雪微讶,“你这么厉害呀,不愧是刑警。”
  听了冉冬雪的话,裴远的心情有些奇妙。
  好像自从林瑄禾夸奖了他,他就总是会“飘”起来。
  裴远浅浅弯了下唇,欢快道:“不是,我就是做些基本工作,费脑子的事情都是晏队和瑄禾做的。”
  “林警官都和我们说了,”冉冬雪笑道,“你办事特别扎实,还很努力,他们都很信任你呢,没有你打基础、找线索,不可能那么快破案,你就别谦虚啦。”
  裴远没想到林瑄禾还会在冉冬雪面前夸奖自己。
  以前他总觉得林瑄禾到了局里后,掩盖了他的光芒,现在却很庆幸,幸好他当初没做得太离谱。
  瑄禾真是个好人!
  裴远忽然想到这些日子大家对他说的话。
  他不是真的傻子,他知道他们的意思。
  裴远鼓起勇气,偷偷看向冉冬雪,目光却不小心与她对视。
  或许不是不小心,而是只要他看向她,就一定会对视。
  裴远傻笑几声,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冬雪,明天能见一面吗,我有话和你说。”
  冉冬雪微微一怔,忽然想到前些日子林瑄禾见到她时说的话。
  她说裴远不是在父母面前懦弱,而是在哥哥面前自行惭愧。
  这些年,裴远的父母是如何夸奖裴路的,她看在眼里。
  至于他们是如何夸奖裴远的,冉冬雪没见过。
  冉冬雪笑笑,“有什么话,最好现在就说。”
  裴远不太好意思,“我是想等破案之后再问你……”
  “和这起案子有关吗?”
  “没关系……”裴远有些慌张,无措地看着冉冬雪。
  他是想等破了案,证明他真的有些能力,能在案子中起到作用了,再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似乎这样,他就更有勇气了。
  冉冬雪笑容未变,“如果还没想好,那就不要说了,今天和明天没有区别。”
  裴远一怔,好像隐隐明白了冉冬雪的意思。
  一瞬间,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同一时刻,林瑄禾来到封洪波名下的一间平房里。
  平房与淮水河相邻,只隔着十余米,从封洪波家到河边没有其他人家,抛尸极为方便。
  林瑄禾开了锁,走进院子,四重奏瞬间响起。
  “头,我的头,帮我找头……”
  “今天你帮我找头,明天我还你一个头。”
  “唉,头没了秀发,还会是头吗?请热心人类帮助可怜又无辜的我找头。”
  先前水泥大宝宝遇到假发,听到它们唠叨着要找头时,心里还会害怕,现在听到这话,却是完全绷不住了。
  它小声问道:“小禾禾,这些头发是不是营养跟不上,是傻子呀?”
  好多中年男士都没头发,人家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林瑄禾哭笑不得。
  她打开手电筒,照着院子,发现院子边缘有一个扫帚,扫帚下盖着的都是碎发。
  这些碎发估摸着是封洪波制作假发时留下的,他竟然没扔掉。
  林瑄禾蹲在头发堆旁检查了片刻,失望地叹口气。
  这些头发都是碎发,没有毛囊,无法检测。
  她只好暂时不去理会碎发,先进屋。
  门刚打开,林瑄禾便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她更加肯定,封洪波就是凶手,而且他行凶的地方就是此处。
  此处临近淮水河和文庙街,既是抛尸点,也是与受害人相遇的地方,若正常推论,案发现场就该在此处。
  林瑄禾期盼地打开电灯,眼前的场面全让她大失所望。
  她不仅没有看到杂乱血腥的场面,相反,屋子被收拾得井井有序,一尘不染。
  封洪波将几间屋子打通,眼前的房子看起来更像是仓库。
  这里没有床,没有衣柜,没有任何生活用品。
  有的只是铁链和各种类似手锯的工具。
  看起来就像是分尸现场。
  在林瑄禾的左手边,放着两只被割断脖子的公鸡。
  它们的鲜血混在一起,虽已干涸,可血腥味却很刺鼻。
  林瑄禾明白封洪波为何如此气定神闲了,在被抓到警局以前,他已经打扫好现场。
  门口的碎发没有毛囊,什么都测不出来。
  血迹想必也仔细打扫过,还用鸡血覆盖遮掩。
  地面是水泥做的,不像木板地面,还可能在缝隙中找到残留的血迹。
  以现在的技术,还能查出什么?
  林瑄禾头有些大。
  她走进屋子,漫不经心地看着。
  得到消息的晏昀赶过来,作为一个工作多年的“老”刑警,他打眼一看便知此处发生过什么。
  “封洪波还真是谨慎,”林瑄禾无奈道,“我们在抓捕他前,没有透漏任何消息,他竟然把这里里里外外的都打扫了一遍。”
  封洪波甚至都自信到把作为凶器的头发送到夏明的店里,他真的会预想警方能找到真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