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驰霄有些复杂的也没接过去,嘟囔了一句:“总觉得这样你离我就远了。”
  虽然这是俩人商量过的结果。
  说完话, 林驰霄便不留痕迹的靠近了一些。过于宽厚的身子靠近便会投下一片阴影, 好像周围空气都跟着热络了几分。
  叶知夏抬眸去看, 却瞧见林驰霄转开了目光。
  便恶趣味的逗弄道:“是啊,越来越远了。你说我现在带俩娃跑了,你是不是也没办法?”
  林驰霄知道她在逗人, 只是这话听进耳朵, 还是叫他不大舒坦。
  肩贴着肩又走了几步, 林驰霄忽然正色道:“那是不是,我追求你也更名正言顺了。”
  哈?
  叶知夏没听懂, 停下步子就那么看着林驰霄。
  林驰霄强压下不自在, 尽量用平缓语气道:“之前我们是一个户口, 我怕你觉得失去主动权,觉得我在逼你。但你现在算不算拿回主动权了。”
  自打上次捅破了窗户纸后, 除了隔三差五蹩脚的情书就没什么进展了。
  叶知夏也早就忙忘了,或者说这件事上,她一直看得很开。
  却不想林驰霄还胡思乱想了这些。
  在这个思想还不算太开放的时代,确实有那种叫女孩子没退路,最后就只会认命的“技巧”在男人间传播。
  比如像狗撒尿圈地盘似的,在女孩所有交际圈做个标记,昭告天下自己要追这个女孩,既抹黑了女孩名声,也叫别的男孩望而却步,久而久之没有别的选择,就只能选这个。
  更恶劣的,直接霸王硬上弓,或是顾正阳那样,直接给了女孩父母一笔“彩礼”直接强娶。
  很少有人觉得这样不对,甚至会觉得女孩子命好,有男人愿意为了她这么做。女孩反对就是不知好歹。
  许是经历的多了,叶知夏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其实很抗拒这些。
  但林驰霄感知到了。
  这个崭新的户口本,也许也是他在心情复杂中,慢慢等来的。
  叶知夏勾了勾手,本就过近的距离叫林驰霄一低头便有了一个及其暧昧的距离。
  “怎么了?”林驰霄难以控制思想上的旖旎,没去看叶知夏眼睛,却瞧见那挺翘鼻梁下薄涂口红的嘴唇,这个角度映的光泽极好。
  “我有些好奇,你就不怕……”
  “什么?”林驰霄的喉咙动了动,只觉得叶知夏抬头时,呼吸能顺着他衣领吹进去。
  “不怕你失去主动权吗?”
  言罢,叶知夏转身加快了步子,小皮鞋“啪嗒啪嗒”的踩在砖头路上,风中的雪都轻快了起来。
  林驰霄还没清醒,就痴痴的看着背影。
  他那里有过主动权。
  其实等进了自家楼道,叶知夏就没忍住搓搓脸,这种不通人事的小男人真的是越来越难以抗拒了。
  他的反应怎么能这么可爱。
  叫她有种坏女人的罪恶感。
  啧,人果然不能吃的太好,看她都做了什么。
  回家想进屋,又怕林驰霄多想。听见门外开门声,叶知夏下意识拿起电话,想一想打给了秋锦云。
  她落户也该跟这个干妈说一声。这可不算小事。
  林驰霄进门,看她动作便没打搅,就抱着肩膀看她。
  叶知夏转开了头,恨不得抱在沙发上。
  生怕露出破绽被取笑。
  不过紧接着,笑容便撤的一干二净。
  因为她从电话里听见了尖锐的谩骂声,那声音过于熟悉,几乎不用过脑子,就叫叶知夏在有供暖的楼房里打了个哆嗦。
  骂的很脏,依稀还能听见几个人名,不过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接电话的人在往外走。
  “秋姨?”叶知夏先确认了一句。
  “知夏啊,是又有什么事了吗?”
  叶知夏张张嘴,努力笑道:“没事,还是落户的事情,成了。”
  “啊,那是好事,以后你也是正经八百的帝都人了。”
  之后便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秋锦云叹了口气,苦笑道:“算了,你应该也听见了。你妈她,疯了。”
  那边的背景里隐隐还能听见歇斯底里的声音。上次回去时候,钱素云还因为中风说不了话。但自从被接入城里后,秋家给的最好的医疗资源养着,情况就有了好转。
  只是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叶知夏从她的谩骂里听出了叶大梁的名字,连从前的命根子都能骂的毫无保留,可不就是疯了。
  她的人生充满了命运的玩笑,也难怪她得知一切后精神崩溃。
  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叶知夏是唏嘘的。
  .
  但作为母亲人生“祭品”的女儿,叶知夏很难怜悯。
  “是她没这个福气。”叶知夏只道。
  真的是半天的好日子都过不得。
  秋锦云嘲讽又怜悯的一笑:“谁说不是呢。”
  随即又道:“医院能做的基本都差不多了,大夫也是建议出院,以后再继续定期治疗。我跟大哥商量的结果是,买套房给她住,再雇两个护工。爸岁数大了,不能她这些风言风语,给请个护工好好养着,也算尽到责任了。”
  叶知夏没有正面胡嗲,只道:“这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
  秋锦云含笑:“是啊,咱们叶大老板要忙的可多了。对了,昨儿我还去你开的那家服装店来着呢,卖的可不便宜,但人也是真多。我买两件衣服光结账就排了半个小时队。说到底不得不佩服,知夏你是真的干什么成什么。”
  叶知夏是追了几天流水看的,知道陆京经营有道,还取经来着。
  “帝都这边也着手安排了,就看这边人吃不吃这一套了。”
  秋锦云只道:“有什么不吃的,越是跟国际接轨的地方,时髦的衣服就越不愁卖。该操心的还是员工问题。哎,这事儿姨就不好帮你了,你问过你舅家大哥了吗?”
  回来后,叶知夏是抽空吃过饭的,不过两边各有各的忙法,相互交流不多。.
  叶知夏三两句话把于琪的事儿说了。在车队来之前,叶知夏就跟于琪见面交流过,让她接着上班,多注意店长老板一类是怎么经营的。
  于琪自己也争气,不仅是叶知夏的嘱托,自己还特意去厂子里批发衣服。白天在店里干销售,晚上就去找夜市儿一类的地方摆摊卖衣服。
  都把于珍兰心疼坏了,说才一个多星期的功夫,女儿都瘦下去好些。
  但叶知夏看着是欣赏的。
  秋锦云听了也感兴趣,想一想给出建议道:“你眼光我是知道的,那孩子多半也没问题。不过她说认识之前同事,以后都能拉来当店员。你得好好想想。咱就不说她自己拉帮结派以后有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么多都是被开除的,就算老板店长都不是好东西,也总会有自身有问题的人,咱没必要吃这个瓜落。”
  到底是经验丰富的,看待事情的视角都不一样。
  叶知夏深以为然道:“所以我也免不了操心。”
  “做生意没有不操心的,安生做就是了。实在招不到人,你就从厂子里使力。那些几十年老实本分的老师傅,多半家里人也靠谱。你在厂子里喊一嗓子,还怕没人给介绍吗?”
  而且是自家员工,多半也怕受埋怨,自己就会先把关。
  这么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叶知夏算是明白了,平日里就真多改跟经验老到的人多聊聊,人家简单几句话,就能让她少走好多年弯路。
  又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再抬头茶水都晾好了,林驰霄就在一旁翻着金融杂志,听见没声音了才抬头看过来一眼。
  相视而笑。
  晚饭后,林驰霄在书房听女儿们绘声绘色的给他讲课,怎么看都是个虚心求教的学生。
  自打转变了教学理念后,月月和瑶瑶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甚至老师都建议送孩子去比赛了。
  叶知夏隔着门听了一会儿才回房间。在想要不要她学车也用这一套,干脆她来教林驰霄,哪里错了林驰霄也能指出来。
  别说,是个路子。
  可一想到林驰霄,满脑子都是白天他说的话。
  翻来覆去之际,手机电话响了。
  拿起来一看,林驰霄。
  他们房间就一墙之隔。
  认命的接了电话:“咋了?”
  “看看窗外。”
  叶知夏下了床穿上拖鞋,供暖后热的厉害的室内叫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真丝睡裙。
  到了床边拉开窗帘。发觉傍晚的稀疏小雪已经转为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的从窗外路过,活像精品店里会下雪的水晶球。
  “很漂亮。”
  “听同学说游乐场里的聚光灯能把里面照的亮如白昼。里面看夜里的雪景别有一番风味。”
  叶知夏挑眉:“你想跟我一起看?”
  过于直白,倒是叫林驰霄顿了顿。
  “可以吗?”
  声音过于温柔。
  叶知夏深吸了口起,望着洋洋洒洒的棉花团,只留下句:“看吧。”
  挂断了电话,捏着手机,叶知夏就撑着下巴倚着窗户看了雪景半晌。
  隔壁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