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为此意!
  纵然景朝铁蹄下尸骨成山,血肉成泥,绝无幸存之理。
  但等到风平浪静之后,总能再度冒出几根顽强的野草。
  接过天机十二楼、长生府、云雷山等大宗的衣钵,成为余孽火种!
  “群魔乱舞,诛!
  妖邪猖狂,杀!
  外道逞强,灭!”
  纳兰桀思忖之际,忽然听到几声极为平淡的轻喝。
  随即浮现于剑心当中的一道道气息,瞬间像被扫灭的烛火,熄灭大半!
  “宇文老贼!你果然也来凑热闹了!”
  纳兰桀眉头一皱,紧接着飞快舒展,发出开怀大笑:
  “你龟缩在真武山这么多年,又悟出什么了?且来让我试一试你的剑锋!”
  话音还未落地,一个背剑的年轻道人就降下身形。
  头别木簪,腰配法印,眉眼分明平和温润,眼底却透出掩饰不住的腾腾煞气。
  几如真武山大庙里头供奉的那位荡魔天尊相下凡临尘。
  “许久不见,你仍是未有多少长进,早已与你说过,跟着灭圣盟那帮宵小,如良质美玉坠于烂泥,平白玷污自己。”
  被称为“道剑仙”的宇文鸣眸光淡漠,声如滚雷碾过穹天,眨眼就把几个跳得最欢的外道旁门灭个干净。
  “宇文老贼,你这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嘴脸,至今也没改掉!
  真武山堂堂千年大派,却要屈身给白重器当爪牙,叫人间至尊压在头上!
  也好意思耻笑灭圣盟?!
  莫非不愿给朝廷当狗,便是余孽?便就该死!”
  纳兰桀面沉如水,那口还珠剑器喷薄出无穷杀机。
  凌厉迫人,狂猛难当!
  方圆数百里的一切生灵尽皆感觉惶恐不安,好像随时要有大祸临头。
  “圣人坐在那个位子上,担的是天下万民之因果心念,受的是天意垂青之隆重气运。
  号令万方,宰执玄洲,乃理所应当,名正言顺。
  轮得到纳兰桀你来指摘非议?
  莫忘了,宗派门庭林立的时候,黎民若草芥,不堪为人也。
  若无圣人定鼎乾坤,拟定天纲,这世道连一点清明都难有!”
  宇文鸣冷眼睥睨,神采勃发,丝毫不把纳兰桀的讥嘲放在心上。
  “言辞犀利,我自是比不过你道剑仙!
  闲话少叙,且在剑道上论高低!”
  纳兰桀抱剑而立,周身气海如焰光贯空,铺天卷地,汹汹烈烈,向下一压。
  方圆数十里地,皆是茫茫雪白,似有千万根钢针刺击肌体!
  周遭众人无不战栗骇然,心悸欲死!
  “与贫道斗剑气之长?纳兰桀你久在关外,养得桀骜了。
  难怪浮萍剑弃你而去。”
  也不见宇文鸣出剑,天地之间,自有一道堂堂皇皇的剑光席卷,撞进纳兰桀的眼帘。
  其气之盛,难以言喻!
  恰如电光石火,横闪而来,还未跨越百丈虚空,纳兰桀就感到肌体生疼,如同锋刃切面。
  见到这迅疾绝伦的一剑,这位灭圣盟护法眸光跳动,心念不移,冷冷回应:
  “剑十一!堕轮回!”
  还珠法剑厉啸而起,剑术极尽变化玄异,万千交织如开一界!
  直接就把宇文鸣的剑气收拢进去,任由肆虐破坏,生灭杀伐。
  纳兰桀的这一剑,开辟世界,如堕轮回,隐约有种迷蒙真性,颠倒错乱的无形之感。
  宇文鸣亦被卷入进去,置身其中。
  “这才像样。”
  真武山的道剑仙满意颔首。
  即便周身剑气狂飙,剑意伐体,宛若一方森寒剑狱大世界。
  令人无数次粉身碎骨,如同永堕无间!
  但他面无惧色,眼底反而涌现一丝激赏,轻声道:
  “今日突破六重天,叩开神通之门的机缘,也许就落在你身上了。”
  纳兰桀眼神一厉,宇文鸣这分明是把他当成了磨刀石砥砺道行。
  俨然如同羞辱!
  “六重天?白重器压着天下大宗师难以喘气。
  你欲叩开神通大门,而且就在今天!
  哈哈哈,宇文老贼,你莫非盼着景朝圣人去死?”
  纳兰桀忽地想到什么,收起心绪,冷嘲问道。
  “大道感应而已,圣人生死,贫道不知。
  但六重天的桎梏玄关,今日应该就要破了。
  三千年武运,一劫之气数,悉数坠入人间。
  恰如一鲸落,万物生。
  只不过造化险恶,也许贫道突破六重天之时,就是应劫之日。”
  宇文鸣颇为洒脱,求道而身死,于他而言不算遗憾。
  他话音字字如剑,震开汪洋剑海也似的席卷洪流。
  等到道袍飞扬,一步踏出,纳兰桀用剑术演化的轮回大界,便崩裂破碎。
  像是被无匹锋芒劈开一样!
  ……
  ……
  陈仇力敌两尊大宗师的时候,太和殿外爆出无可言喻的轰烈大响!
  群臣百官险些跌得东倒西歪,若非龙虎气护体,加上自身底蕴不俗,个个都要被掀翻出去。
  八百里的云气倏然一空,好似巨浪排荡将其冲开,又如同天崩,隆隆回声震得无垠太虚裂出巨大痕迹。
  白发飞扬的杨洪像陨星坠地,砸在那条质地坚硬如铁石的长长御道,踩踏出几百丈的沟壑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