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嗯?”
  听到陈规激动的叫声,白含章回过头,却见向来沉稳的东宫近侍激动万分。
  这位太子爷顺势转过视线,微微仰首,眺望东天。
  炽盛光华灿然夺目,令被乌云遮蔽的皎月明辉都黯然失色。
  九大星斗前后连成一线,汇聚成恢弘图景,直似一轮驱散墨色的煌煌烈阳。
  皇城内外,尽皆通明!
  恰如暗室燃灯,一照即亮!
  “谁能料到,北镇抚司初见你,许是本宫此生最好的际遇。
  哈哈哈,太古九宸高悬东天……那张寰宇棋盘上,纪九郎你终于有了腾挪之本事。”
  白含章久久凝望,而后大袖一挥,转回暖阁当中。
  他的眉心,倏然浮现一条细如蚯蚓的隐晦黑线。
  蜿蜒绵长,深深烙印,难以抹去!
  第579章 忠,奸
  大凌河前,轰隆隆如闷雷震动!
  恐怖的余波掀起漫天烟尘,滚滚泥沙像是惊涛骇浪,一波接着一波向外推移。
  作为扛纛大将,典折冲翻身下马,怒吼大喝。
  雄厚的气血冲天而起,宛若大片赤云笼盖关宁铁骑。
  大盾垒成铁壁,刀枪竖立如林,瞬间结成不可摧破的强横军势,以此给予定扬侯有力的支撑!
  这便是兵家宗师的厉害之处。
  一人等同数万兵士,而且还如臂使指。
  配合心神外景,侵略如火,不动如山,最擅长与人鏖战!
  申屠元勒紧缰绳,张口吐出阴沉沉也似的漆黑匹练。
  仿佛粘稠无比的墨色浆流,散发暴烈气息。
  噼里啪啦一阵炸响,登时就把乱石穿空的大凌河镇压下去。
  “把霸王卸甲的风水穴,作为最后一战之地!当真能胜过身披霸王甲,吞服神髓药的郭铉?”
  申屠元护住北镇抚司,眼睛余光瞥见有个百户擂动大鼓,助涨威势。
  急如骤雨的“咚咚”巨响中,撞进地脉深处的两条身影一触既分!
  那袭大红蟒袍重重砸进茫茫无穷的地肺煞气,好像坠入一团凝成实质的浓重黑云。
  而身披霸王甲的定扬侯白发飞扬,虎目圆睁,胸口似被万钧重锤抡击打中,足足倒退百丈!
  “后生可畏!”
  郭铉擦去嘴角血迹,体内气血真罡如汪洋肆意,显得愈发磅礴。
  “你把所有命数气运,皆加诸于本侯之身!就没有想过,万一!万一本侯扛得住了!你岂不是平白为本侯做嫁衣!”
  茫茫浩瀚的煞气如海,消融土石金铁,侵蚀血肉魂魄,堪称万类生灵的绝地禁区。
  纵然有霸王甲护体,郭铉也感觉得到似有若无的地心元磁拉扯躯壳,磨灭气血。
  因此他想不通,纪九郎将此作为战场,对他自个儿有什么好处?
  “出身、富贵、气数,皆不尽相同。
  强盛者天生为王,潦倒者落草为寇!
  唯有命之一字,人人都只一条,最为相等!
  所以它是承载气数、气运的根本!”
  纪渊脚踏煞云,衣袍翻飞,那双冷眼睥睨扫过:
  “纪某应约前来大凌河,便想得清楚。
  打算与侯爷赌各自的命!
  谁够硬,谁就能走出霸王卸甲风水穴!”
  通过皇天道图把命数气运,加诸于定扬侯后。
  纪渊气势反而越来越盛,那股革鼎万方的磅礴赤光。
  简直如日中天,不落西山!
  随着周身十万八千毛孔吐纳鲸吞,被武夫视为剧毒的地肺煞气,竟然像江河倒卷,倾泻进那袭大红蟒袍。
  他所走的,本就不是纯正的武道。
  糅合以练气,凝聚成元磁。
  再加上五脏神庭包容广大,莫说地肺煞气,就连太阳真精也能收拢入内!
  “侯爷,纪某境界初成,元磁真罡已经推至百万匹!
  这一拳,你又是否接的下?”
  纪渊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言。
  挺直身形如拔地而起,倏然震散浓重煞云。
  其人五指捏合,当空砸下。
  这一拳,并无任何雄烈气象。
  只是分量之重,几乎像挟千山而起。
  郭铉太阳穴突突暴跳,心头生出悸动。
  他当机立断,霍然抬手,横起一掌,迎向纪九郎所谓的百万匹元磁真罡。
  数千尺下的地脉深处,周遭皆为精钢也似的坚岩,可在宗师面前,脆弱得像是豆腐。
  凶恶的罡风倏然荡起,好像山崩海啸一样席卷开来!
  伴随着这般剧烈的震动,硬如铁壁的大片岩石四处崩裂,瞬间出现千条万道的裂缝口子,如同蟒蛇游窜肆虐!
  若非置身于地脉,仅郭铉的这一掌,就能按得百里地势山川沉陷!
  但纪渊所打出的那一拳,仍然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二十万匹元磁真罡的全力爆发,像是喷薄的熔岩炙热滚烫,横推所有阻挡!
  几乎是电光石火,拳掌交接!
  好似星辰坠地,撞击而下!
  疯狂震动的恐怖余波宛如毁灭洪流,令整个白山黑水都有动静。
  像是无声处听惊雷,一声又一声从脚下弹跳而起,叫人站立不稳,踉跄栽倒。
  “要不要避其锋芒?”
  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披戴霸王甲的郭铉心念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