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眸光一闪,大步跨出,那口黑鞘银锋的百代昆吾飞入掌中。
  “小……心。”
  南安郡主朱唇微张,隐约可见一抹金黄的雾气氤氲吐出,好似凝成龙珠。
  那袭青衫哗啦抖动如浪,体内十二气海再次一震。
  那座被生生劈开的森罗剑狱,重新凝聚。
  一口口断剑堆积如山,好似阴寒无比的巨大坟墓,其中埋葬无数剑道高手!
  随着南安郡主握住那口山渐青,剑意浓郁无比,晕染成一张黑白二色的水墨画卷。
  此剑一出,仿佛天地黯然失色,日月失去光彩。
  城头如同牢笼,宛若千山万海沉降坠落,死死压在墨秀衣的肩头!
  “你这女娃,有些意思!比老夫这个废物弟子强多了!”
  那道天河也似的浩大剑气,竟然蕴有一丝元灵,传出心音遍布虚空。
  “你是宇文老贼的徒弟?观你的剑道,颇有些《混元星宿劫》的意味。”
  南安郡主点头,随后又摇头。
  面对这一道蕴育元灵的浩大剑气,她如临大敌,神色凝重。
  纳兰桀的凶名在外,其无生剑的名号。
  除去是指门派,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但凡同境的剑客,撞到此人的手上,皆是有死无生!
  比起天运子玩弄因果,掠夺禄命之恶行。
  纳兰桀更加突出一个杀伐决断,随心所欲!
  早个三十年,六大真统的嫡脉传人,几乎近半折在他剑下。
  “宇文老贼传你剑术,没收你做徒弟?哼哼,他那种循规蹈矩的性情,只会浪费大材!
  女娃,你拜老夫为师,老夫传你真正的《灭天绝地剑十三》!如何?”
  那道浩大剑气伸缩不定,好似吞吐元气,从中传出的沉沉心音,充满着霸道意味。
  “纳兰前辈,无生剑不向来是一脉单传么?”
  纪渊没想到,纳兰桀开口就是收徒弟。
  “这个简单,只要女娃你答应下来,老夫立刻就把这个不成器的孽徒毙了。
  学老夫的剑术、剑法、剑道,就要有一颗斩落圣佛,杀尽众生的灭情心!
  这孽徒,跟人斗剑一次就道心破碎,如何成宗师?既然不堪造就,趁早死了干净!”
  纳兰桀的心音无比漠然,好似横跨冥冥虚空,其人真身降临到靖州城头。
  “小子你也不错,老夫的《灭天绝地剑十三》,前面几招都是徒有其形,唯独剑九夺造化!
  确实是像模像样,比起老夫还多出一份禅意!
  怎么?舍了朝廷的荣华富贵不要,随老夫修剑道!
  三年之内,保你踏破五重天!
  日后的山河榜上,定然有你一席之地!”
  纳兰桀这番话说得率性,毫不作伪。
  好像只要南安郡主或者纪渊点头答应,他立刻就会把墨秀衣当场斩杀,重新换一个衣钵传人。
  “师尊……”
  脸色惨白的墨秀衣不由愣住,纳兰桀赐下的这一道元灵剑气,本来是护身之用。
  怎么突然就变成催命符了?
  “住口!我纳兰桀的徒弟,可以输,可以败,甚至可以死。
  唯独不能像你刚才一样,自觉不如人!没出息的废物!”
  那道浩大剑气,好似天河扬波,把墨秀衣卷入其中。
  恰如龙蛇纵横的条条剑光,瞬间贯穿肌体,将如雪白袍染得殷红!
  南安郡主只是摇头,显然没有拜师纳兰桀的想法。
  “多谢前辈厚爱,可惜在下已有师承。
  皇觉寺的临济大师,社稷楼的监正,对我皆有传道受业之恩。
  实在不好再另投他家。”
  纪渊拱手一笑。
  “杀生大和尚,孟玄机,你靠山很硬啊。”
  纳兰桀心音微寒,好似念头一转,再无此前的温和意味。
  城头天象,也随之大变!
  好像隆冬腊月,大雪磅礴,猛然压向青衫持剑的南安郡主,以及大红蟒袍的纪渊。
  当世绝巅的一丝元灵,便就如此的天威浩荡!
  “老夫想起来了,就是你小子让天运子那个倒霉货色栽了大跟头。
  好好好,做得很漂亮!
  就冲这个,老夫今日不动杀心!”
  纳兰桀的心音再次响起,那股寒彻刺骨的冷意,又倏然散去。
  那道浩大剑气撕裂虚空,发出轰隆震耳的霹雳大响。
  只是倏忽一闪,就已带着染血的墨秀衣遁入其中。
  “他若再不走,聂吞吾就该来了。”
  纪渊长舒一口气,即便他有十足的底气,不惧纳兰桀痛下杀手。
  可当世绝巅的一抹元灵,所带来的威压甚重。
  “圣……旨。”
  南安郡主也是面色一松,那种生死悬于他人一念的感觉,很不好受。
  她从随身的剑囊中,取出那道一品白玉轴的金色圣旨,交到纪渊的手上。
  “劳累郡主走这一趟。”
  纪渊握住那份象征开府建牙大权的东宫旨意,指向那口墨秀衣未曾带走的杀蛟剑,问道:
  “郡主可要此物?”
  南安郡主轻摇螓首,大多剑修只会养一口本命剑器。
  即便她那座由气海演化的心神内景,森罗剑狱。
  吞吃的名剑越多,发挥出来的威能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