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雄伟的老和尚只是摇头,好像惋惜,轻叹道:
  “佛祖赞虚空藏菩萨,具诸三昧犹如大海,住菩萨戒如须弥山,忍辱之心犹如金刚,精进勇猛犹如疾风,智如虚空,慧如恒沙……唯除如来,余无胜者。
  可你难道不知,老衲色身、法身合一,修得便是……大日如来!”
  摩诃毗卢遮那,又名大日如来!
  其法界无量,为密宗最高之位!
  在赤心上人数百道震骇的目光之中,杀生僧扬拳而起,恰如天穹倾塌,狠狠砸下!
  传闻那尊虚空藏菩萨的千手千眼相,是诸多法身之最,除却如来,再无可胜者。
  但造化弄人,杀生僧恰恰便是大日如来!
  这一记拳横压十方,大音希声!
  炽烈的真罡好似骄阳坠落于地,炸出亿万金色佛光!
  “干你娘的杨洪!入京一战,你怎么活下来的?!”
  赤心上人最后弥留之际的念头,只是这个。
  第402章 炼字诀下册,造命之大术
  雄鸡一唱天下白!
  暮色退散,东方破晓!
  经过一场好睡,纪渊精神奕奕,毫无半分宿醉之态。
  到了换血三重天,铸成法体这一层次,已经算是半步脱离凡胎。
  气血奔走,内息孕育,时刻涤荡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炼化杂质,使得口中津液香甜,排除污秽之气。
  倘若资粮充足,每日服用补血大丹、虎狼大药,就足以填补练武行功的消耗亏空,也无吃喝拉撒的需求。
  放在上古劫前,可以被称为“筑基大圆满”了。
  而且体魄之坚固,筋骨之强横,还要胜过数筹。
  “大师,你起得好早,这官道冷清,荒郊野岭,难不成还能找到化缘的人家?”
  纪渊饮了一口凉茶,推门走出,正好看到持着铜钵的杀生僧。
  高大雄伟的老和尚颇有些风尘仆仆,好像赶了几百里路一样,僧袍衣角还沾着几点污泥。
  “哈哈,老衲虽不持戒,可早课、晚课却从未耽误过。
  每到卯时就醒,参禅打坐之后,索性无事,便就四处走动,活动筋骨。
  倘若遇到有缘的施主,与之讲一讲佛法,念一念经文,为其消灾解难,化解煞劫。
  也算积德行善了!”
  杀生僧轻笑两声,慈眉善目回答道。
  纪渊眼皮跳动,直觉告诉他,临济大师的讲法念经,寻常人恐怕是受不起。
  毕竟,历代隐脉的执掌之人,多半百无禁忌,杀伐由心!
  那种度化魔头,劝其放下屠刀,皈依佛门的路数,对于杀生僧来说不管用。
  这位看似和气的老和尚,往往更喜欢以力服人,动用雷霆手段超度妖孽邪道!
  “想不到大师还有此等雅兴。但愿,那位有缘的施主,他能够幡然醒悟,领教佛法精深。”
  纪渊眼神一闪,也没去刨根问底。
  他这位便宜师傅行事有度,儒雅随和,是真正的高僧,而非一言不合打杀性命的邪魔。
  那些出门没看黄历,撞到杀生僧手上的恶人、歹人。
  只要愿意真心悔改,应当不至于当场去世,往生极乐见佛祖……吧?
  “大师接下来要往哪里去?”
  纪渊嘴角含笑,将杀生僧带到正厅。
  热气腾腾的早食如流水般呈上,花样极多,有轻淡口味的小米粥、白灼菜、佐味的咸肉干;也有肉包子、酱拌饭、芝麻胡饼。
  乍一看,还以为是江南七府的哪家巨富!
  “张奇山确实有心,只不过排场过头了。
  我一个正五品的千户巡狩辽东,又不是手持尚方宝剑,先斩后奏的朝廷钦差、监察御史。
  何须这样的阵势!
  每过一地,都立一宅,兴师动众,大可不必。”
  纪渊坐定于圆凳之上,望着琳琅满目的丰盛早食,摇头想道:
  “怪不得那些六部尚书、侍郎,背地里都喜欢扶持江湖势力。
  什么漕帮、盐帮、六分半堂。
  并非只为捞钱,而是这些三教九流逢迎喜好,钻营奉承的本事,不比官场中人来得差。
  极为容易满足虚荣与权欲之心。”
  纪渊眼神清醒,没要旁边的丫鬟服侍,自顾自盛了一碗小米清粥。
  这座连夜盖起的气派大院,不止各色桌椅床榻、屏风几案一应俱全,就连服侍的下人,做菜的厨子都安排妥当。
  本来跋山涉水是一件苦差事,却在张奇山的招待下,变成了纵情享乐的纵览风光。
  不得不说,这位盗字门的前任大当家,确有几分手段,也晓得该怎么讨好上官。
  这番话落到杀生僧的耳朵里,他拿起一个芝麻胡饼,含笑道:
  “很好,九郎,官场名利、富贵荣华,这些东西自然重要,也是你这个年纪应该追求之物。
  但要分得清厉害,不能为其所累,沉溺其中。
  这方天下,既不是‘佛’最大,也不是‘道’最高。
  唯‘武’称至尊、称雄长!
  谭文鹰可以坐镇五军都督府,压过兵部尚书的姜归川。
  宗平南蛰伏招摇山二十年,亦能获封大将军,执掌九边之一。
  不在于出身与靠山,更不在于手段和计谋!
  而是,当他们握住拳头,气血冲天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