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似有若无萦绕着一缕阴森森的气息,好像阴司里头的鬼差一样。
  “尊客不是打尖,也不是落脚?”
  掌柜下意识慌忙接过那枚沉甸甸的金锭子,放进嘴里咬了一下,确定是十足成色,不由地感到古怪。
  他这路边野店破铜烂铁一堆,挂个一百两银子都未必卖得出去,怎么可能值一锭金子?
  况且,这深更半夜的,跑过来买家客栈做甚?
  “你这店,太老了、也太旧了,岂能供大当家歇息。
  须得重新推倒再建一个新的,才好招待。”
  那个鹰钩鼻,脸色煞白的首领皱眉问道:
  “怎么?掌柜的,你还想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一锭金子还嫌不够?”
  这么豪奢?
  这么大手笔?
  也不知道是哪一路的显贵人物?
  掌柜心思浮动,却也知趣没敢多问。
  赶忙将金子收入囊中,这笔买卖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要是都接不住,那半辈子的生意白做了。
  随后,脸上堆笑,恭敬问道:
  “不敢、不敢,尊客出手这么大方,要买小的野店,自然没有问题。
  只是,不知道那位大当家何时抵达?可否能够留些时间,让小的收拾铺盖……”
  那个鹰钩鼻的首领眉宇间很是不耐烦,强行按捺住心头的烦躁,沉声道:
  “你究竟是在装糊涂,还是故意消遣咱?这一锭金子买的就是店里所有东西。
  你跟几个伙计也不需要收拾铺盖,自去附近的村庄凑合过一夜便好。
  有这一锭金子,够你们做个安稳快活的富家翁了!
  速速离开,莫要啰嗦,大当家已经在三十里开外。
  倘若耽搁了咱的大事,我等可就寻你晦气了!”
  掌柜听得身子一抖,连连点头道:
  “晓得了,晓得了,小的这就走。”
  他转身回到大堂喊上几个伙计,再从钱袋子里抓了一把散碎银两,分给跑堂、厨师等人。
  简单吩咐两句,就带着蒙在鼓里的几个人跑出院外。
  临走之前,还很懂事的把各个房屋的大串钥匙双手奉上。
  “掌柜,他们那大当家就在三十里开外了,干嘛不去稻香村落脚?
  再说一个时辰都不到,又怎么把咱们的客栈推倒重建?
  依我看,搭个屋子都难吧!”
  那个跑堂小厮凑在掌柜身边,悄声说道。
  “你才见过多少世面?江湖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奇人异士!”
  掌柜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泛起嘀咕,实在好奇这帮黑袍人的来路。
  于是沿着官道走出半里多远,又想返回去瞧一瞧,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和那个跑堂小厮一起借着夜色掩护,从小路摸黑走,趴在一座小土坡上,望向灯火通明的客栈。
  不看还好,这一看险些吓得魂都没了!
  只见本来黄泥土墙夯实筑造的院子,已经全部都被夷平,换上白墙黑瓦的大气样子。
  养鸡养鸭的篱笆也已被拆个干净,每次一下雨就泥泞的烂路,如今铺了一层平整的厚实青砖。
  前后院子,皆是焕然一新。
  不知何时被重新盖成了,一座二进门的气派大院。
  仔细看去,有飞檐遮雨、裹脊兽饰、斗拱平栏。
  各处都点着蜡烛,挂着灯笼,照得通明。
  “坏了!咱们……咱们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掌柜吓得魂不附体,说话都有些结巴。
  若非他在此地开店十几年,眼下看着那座宽敞亮堂的富贵院落。
  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天黑走错地方了?
  这才过去多久?
  一炷香都没有的功夫!
  怎么那间路边野店就被夷平,转而拔地而起一座大院?
  这一切都太离奇了,唯有鬼神作祟可以解释。
  掌柜此时想起来往过路的三教九流,曾经讲过的邪异荒诞之事。
  什么阴魂问路,用纸钱借阳气……诸如此类。
  手忙脚乱地把怀里揣着的金锭子摸出来,生怕它变成石头或者坟前的供品。
  “掌柜,这金子是真的……那院子也是真的……咱们没有撞鬼。”
  跑堂小厮挠了挠头,脑筋有些转不过来。
  就算几百人一起破土动工,也没办法于短短一炷香内,建成这么大的一座院子。
  “肯定是障眼法!休想骗得过我,来,你撒泡尿,浇在这锭金子上!我听人讲,童子尿能够驱邪!”
  掌柜猛然把那锭金子丢在地上,然后让伙计脱裤子。
  ……
  ……
  不提这边的动静,那座将客栈推平后,重新建成的气派大院里。
  脸色煞白的鹰钩鼻首领眼光一闪,扭头望着掌柜和小厮所在的土坡方向,好似察觉到什么。
  虽然发现明显踪迹,却也没有理会几个小喽啰。
  像他们这种阴门中人,本来就不太喜欢与世俗打交道。
  “多谢鲁大先生,愿意帮走阴一派这个忙,若无您的援手,这座院子怕是也立不起来。”
  鹰钩鼻的首领扭过头,注视坐在面前的独臂老者。
  这位正是阴门九派之一,盗字门中的装脏传人。
  “言重了,盗字门四支传承,走阴、摸金、装脏、豢灵,本就同气连枝,谁也离不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