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赤光大作,好似血海飘摇,将孟长河整个人都覆盖其中。
  大气摩擦血罡急速旋转,使得焰光更浓几分,好像粘稠的猛火油。
  一旦沾上,连皮带肉都要撕下大块!
  呜呜!呜呜呜!
  大团血火裹挟烈风,扯起鬼哭狼嚎的刺耳尖啸,莫名有种阴冷森寒的邪异气息。
  这是血罡真体的另一重变化!
  将全身血气性质炼为腐蚀皮肉、遇水不灭的诡谲内息。
  只要与人动手的时候,平白就能占上几分便宜。
  现如今,孟长河榨干体内血罡,像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一样。
  倘若纪渊铁了心要一拳打死自己,那么他也会不可避免沾染朵朵血炎。
  然后,焚尽血肉,烧枯筋骨!
  “血神……原来你是投靠了域外之尊!”
  纪渊瞥见猛扑过来的血炎罡风,心神保持冷静。
  十道气脉铮铮作响,如天柱横亘体内。
  身前三尺的气流猛然爆开,弹开那丝丝缕缕撕咬过来的赤红血炎。
  抟风雷而成周天,握微尘以立道场!
  于坠龙窟踏破换血关,演化出来的这道异象,陡然呈现!
  原本怀抱山河的刚猛拳印,瞬间变得悄无声息。
  一团团炸裂的大气,忽然像是水流般平静。
  宛若风雷的轰鸣,剧烈震荡的微尘,好似都融入进纪渊的周身之内。
  孟长河打出的血炎罡气,犹如烈火猛扑,却撞在铜墙铁壁上,迸发噼啪声音。
  可他心头那种惊惧的感觉,愈发浓厚起来,几乎占据胸膛,难以摆脱!
  轰!
  于无声处听惊雷!
  极致的平静过去之后,便是惊天霹雳!
  仿佛天上打了个炸雷,那股可怖的拳印倏然爆发,强风乍起,席卷长空!
  翻涌的泥浆、崩碎的土石、消散的雨丝,都裹在这一记宛似山河坠下的沛然气力里面,猛烈扑向孟长河。
  仿佛十几丈高的巨大帷幕,笼罩而下!
  一朵朵血炎罡风,好像燃尽的蜡烛,瞬间就被压得熄灭!
  这根本就不是初入换血的武者,所能打出的招式!
  咚咚咚!
  如若海崩地陷,令人悚然的气息卷向四面八方。
  孟长河睁大双眼,已经来不及抵挡。
  双臂“喀嚓”崩裂,躬身弯曲如大虾。
  整个胸膛好像一口捶烂的破鼓,陡然干瘪下去,流泻滚滚血气。
  两脚离地飞起,如断了线的风筝,迅疾撞在数十丈开外的参天大树上。
  砰的一下,响声沉闷。
  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树断折,枝叶摇晃簌簌落下。
  浑身的筋骨寸寸碎裂,滚烫的鲜血从七窍喷出,显得凄惨无比。
  一拳锤杀孟长河,纪渊轻轻吐出含住的那口内息。
  方圆百步的热气滚动,炽烈不已。
  尔后,他看也不看手脚抽搐,还未死透的孟长河。
  转身来到秦无垢的身边,轻声道:
  “我来晚了。”
  纪渊微微俯身,右手张开,取出几枚疗伤大药,亲自喂入女千户的口中。
  左掌柔柔地按在后背,好似推血过宫,帮助化开那股温和的药力。
  他一刀斩杀六名换血刺客后,又去密林之中,解决剩下的残余爪牙。
  顺便把伏火雷的机关毁去,免得惹出意外。
  因此,耽搁了片刻的时辰。
  “小心些,九郎!孟长河……他的生机顽强,受你一拳,可能还没死……”
  秦无垢难得受人照顾,像是有些不太习惯。
  伤重惨白的脸色,居然浮现微红。
  “无妨,没死最好,等会儿再杀他一次。”
  纪渊神色从容,仍旧催动血气内息。
  犹如温热溪水潺潺,缓慢渡入女千户的体内,疗愈损伤的脏腑。
  斩杀六名换血高手后,他就明白了一件事。
  武道三重天内,自己大概不会再有敌手。
  十道气脉,周天道场,筋骨体魄,皆已圆满。
  纵然是三教六统的天骄种子,也不会比之更强。
  不管养身三次、炼骨三次、铸体三次,换血境内的任何层级。
  于纪渊来说,都是一样。
  生死之前,皆可杀之!
  “纪渊,纪九郎……为什么次次都是你?
  我本来前程似锦,是你挡道,非要调查蓝弘,惹出万年县的案子!
  夺去官身也就罢了,可还是你得罪凉国公,让严盛逼迫我入鹰扬卫,给赵无烈做走狗!
  你若不出天京,一切相安无事,也不会有这一场刺杀!
  纪九郎,你为何每每都要与我作对!?”
  略微缓了一缓,吊住半口气的孟长河,像是身子发硬的行尸,艰难地站起来。
  那双血红的眸子,直勾勾望向为人疗伤的纪渊,充满难以言喻的仇恨与怨毒。
  “你是不是有些……太看得起自己了。”
  泥泞小路上,那袭白蟒飞鱼服缓缓直立,声音淡淡道:
  “我乃北镇抚司六品百户,即将升任六品千户,又受指挥使欣赏,太子拉拢,钦天监器重。
  你又算什么东西?一介赘婿,鹰扬卫军,三十岁迈不过换血关,铸不成法体,只能求于邪神,沦为爪牙。
  这样的腌臜货色,有什么资格,让我专门与你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