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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刚到卯时。
  纪渊早早地起身,穿上那身云鹰袍直奔北衙。
  他甫一出现,就引得其余缇骑啧啧称奇。
  比起上次的如避瘟疫,这回明显要热情许多。
  毕竟,许总旗被降职休养在家,林百户死于义庄火场。
  以前得罪过纪渊的两个人,如今都没得到什么好下场。
  反而是这位原本不受待见的辽东泥腿子越走越高,射艺、围场两次大考,都拿到头名。
  武举人功名,即将到手!
  “他就是纪九郎?”
  “没错,太安坊第一的纪渊,正是此人。”
  “看上去好生年轻,束发之年就已经凝聚气脉了?”
  “据说如此,他若没有通脉,如何杀得了……那凉国公义子。”
  “乱嚼什么舌根?怎么?三法司破不了的案子?落到你们嘴里就已经真相大白了?”
  挎着腰刀,正好路过的李严听见议论,冷眼呵斥道。
  那两个缇骑缩了缩脖子,不敢争辩,灰溜溜走开。
  “九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李严抱拳见礼。
  有讲武堂考生的这层身份。
  纪渊被免了点卯巡街的差事儿。
  鲜少会出现在北衙。
  “我寻程百户有些事。”
  纪渊笑道。
  “应该在后堂喝茶。”
  李严答道。
  纪渊失笑,难怪都说驻留天京是美差?
  仔细一想,确实清闲,
  巡街自有缇骑,
  追缉盗匪、查离奇大案,自有小旗和总旗。
  做到百户这个位子,若没有立功上进的心思,日子过得再悠哉不过。
  像程千里便是如此。
  只要当值的时候过来一趟,抽签派差即可。
  比起巡视各府州,剿杀江湖余孽,不知安全多少。
  “那咱们稍后再叙。”
  纪渊拱手别过李严,往后堂走去。
  所过之处,皆是招呼之声。
  地位没变,但身份不同,所得到的待遇也就不一样了。
  “哟呵,稀客啊,太安坊第一的纪九郎!
  你出了那般大的风头,连敖指挥使都记住你的名字了,说你前途不可限量!”
  程百户打趣道。
  “来,坐下,一起喝杯茶。”
  纪渊也不客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门见山道:
  “我是想与百户打听一下,补缺百户那事儿可有什么眉目了?”
  踢开林碌这块绊脚石,退避孟长河那头拦路虎后,拿到百户之位,便就彻底没了阻碍。
  “公文呈上去好几日了,但始终没个确切答复。”
  程百户目光闪烁,迟疑道:
  “敖指挥使不太管事,一般都由底下几位千户做决定。”
  纪渊眉头一皱,觉得有些古怪。
  若说孟长河存心使绊子,他还能理解。
  可剩下两位千户,为何也要与自己为难?
  “周行风、徐应求,这两位千户大人,嫌我没有给他们送银子?”
  纪渊眯起眼睛,补缺一个百户当真就这么难?
  “咳咳,那倒没有。
  周千户背靠武行,本身就是一掷千金的主儿,哪里差你那几千、几百两银子。
  至于徐千户,也出身北河府的豪奢之家,太医局的大丹都用得起……
  我猜这两位是在等你选一人做靠山,站好队再说。”
  程千里言语之间,颇有些尴尬。
  那位徐应求、徐千户,正是他的上官。
  “靠山?难道北衙之内,非要找一条大腿抱住,才能混得下去?”
  纪渊把玩着那只茶杯,嘴角扯出一丝弧度
  “九郎,你想想,无论南衙、北衙,百户位子就这么多,肯定要优先自己人。”
  程千里苦笑道。
  “若我不想依靠谁,这个百户是否就没希望补上去了?”
  纪渊面无表情,自顾自倒了一杯热茶。
  “并非全无转圜余地,如果九郎你能立下大功,让其他人无话可说,即便三位千户也压不住你的升迁。”
  程千里叹息一声道:
  “黑龙台的规矩,七品以上父死子继,可这些年补缺的愈发少了,没个靠得住的山头,别说百户,你想补个总旗都难。
  情势如此,无可奈何。”
  纪渊轻轻点头,放下茶杯道:
  “那请程百户派个旁人都办不成的差事下来,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
  程千里并不意外,好似早已猜到。
  经过与孟长河的那次冲突,他已经足够了解,这个年仅十五的辽东少年郎是什么性子。
  倘若徐、周两位千户态度好些,而非摆出架子。
  兴许还有几分可能。
  但想要纪渊低头上门,主动攀附,的确难如上天。
  他还是缇骑,就敢打断总旗的腿,甚至砍了百户的头。
  这样的强人,越是威逼,越适得其反。
  “怪不得老魏那么欣赏你,做人做事都跟他一样,从来只选最坎坷、最崎岖的那条路。”
  程千里感慨了一声,唤人取来一沓卷宗,笑道:
  “正好,宋云生、周子安勾结白骨道那桩案子,目前还没个头绪,交给你了。”
  第111章 一拳还一拳,百户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