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秋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
  宴书澈接过云逐渊递来的茶杯,一饮而尽。
  之后才继续说:“与其现在这么不稳定的情况下给他名分,倒不如等你坐上皇位,正大光明的娶他。”
  离景咬了咬牙,“可......”
  “不信你就去问问序秋,看他是选择现在嫁给你,被人戳脊梁骨,还是将来嫁给你?”
  离景沉默了下去,半晌都没开口。
  “比起现在就做承诺,不如用你的行动向他表明。”云逐渊竟然难得的认认真真跟离景说了一番话。
  “让他陪着你,从太子一步步变成皇帝。”
  “到那时,不是皆大欢喜?”
  宴书澈意外地看了云逐渊一眼,接过话,“殿下,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对序秋的了解,还不如我和逐渊。”
  听到这话,离景倏地抬起头,“我......”
  "你只想着如何将他拴在你身边,可你有没有想过,序秋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闻听此言,离景忽然想起,立嗣大典那天,林序秋在东宫说的一句话。
  ——他说会看着离景一步一步坐上皇位。
  那话里,其实也包含了他的期许吧?
  “我明白了。”
  离景霍地站起身,后退一步,抱拳,对宴书澈行了个礼。
  宴书澈瞪大眼睛,“倒也不必...”
  未来皇帝给他行礼,他还怕折寿呢!
  “多谢宴少主指点了,我太心急了。”
  宴书澈眯起眼睛笑起来,“殿下明白就好。”
  离景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宴书澈倒是心内有些感慨。
  离景这个人,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什么手段都能用。
  他最开始,对林序秋或许只是好奇,或许只是一种莫名的骚动。
  时间过了这么久,他或许都没有注意到,他对林序秋早已不是最开始的想法。
  从他御书房公然抗旨那一刻开始——
  他和林序秋,就注定有了斩不断的羁绊。
  也是因为那件事,林序秋接受了他。
  因为林序秋看到了他的认真。
  时间慢慢过去,离景终于成为太子。
  他又想稳住太子之位,又想握住林序秋,自然会急躁了些。
  不过还好,林序秋很清醒。
  不然,宴书澈今日这一番话,也没有办法彻底点醒离景。
  宴书澈笑着垂下头,抓了一把花生,放在自己面前,准备剥开尝尝。
  云逐渊直接伸手接了过去,边剥边说,“离景隐忍了这么多年,一朝得势,还得到了心爱之人,当然控制不住。”
  宴书澈忽然扭头问了一句,“那阿渊当初知道陛下让你我成婚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花生忽然从云逐渊的手中掉了下去,云逐渊没有弯腰去捡,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感觉。”
  宴书澈:“再给你一次机会。”
  云逐渊停了几秒,“感觉跟做梦似的。不敢想,甚至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我好像还在梦中。”
  “傻子,”宴书澈伸手够他剥好的花生仁,扔进嘴里,“你这个人真的好独特好奇怪...”
  “嗯?”
  “说你傻吧,你比谁都聪明。”
  “说你聪明吧,你又总是犯傻。”
  云逐渊弯唇看他,“西厂督主云逐渊,阴狠无情,手下人命血债无数。可自从成婚后,就在府中守着夫人寸步不离。想必是被那西藩少主迷了心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宴书澈:“哈?”
  云逐渊笑了一声,将一堆花生仁推到他面前,“这便是现在天下人口中对我的说辞。”
  宴书澈呆呆地看着那堆花生仁。
  他明白了。
  他全都明白了!
  云逐渊现在根本就是在养精蓄锐,将自己的锋芒隐藏起来啊!
  难怪自从东厂被灭之后,云逐渊就在府中哪也不去。
  他根本不是没有事情做。
  相反,他是要将他的存在感逐渐抹去,无论是天下人眼中,还是——离弘眼中。
  难怪!难怪那次凤仪宫走水,离弘都没有怀疑他!
  因为云逐渊现在的形象在离弘眼中!已经成了个天天围着自家夫人转,烂泥扶不上墙的人了!
  宴书澈盯着面前的人一言不发,恍若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
  云逐渊不是池中物!
  他终有一日!会凌驾于万人之上!成为这离国,乃至天下!举足轻重的人!
  宴书澈忽然起身,上前狠狠抱住了他。
  “阿渊...”
  云逐渊含笑着抱回他,“嗯?”
  “若有朝一日,离景知道了你不是太监,担心你跟他抢江山,对你起了杀心,怎么办?”
  云逐渊的眸中划过一道利芒,开口却还是淡淡的语气。
  “他可以试试。看是他死,还是我死。”
  宴书澈倏地笑出声,“我真是...好喜欢你啊...”
  云逐渊轻抚着他柔顺的发丝,低声说:“阿宴,你会不会觉得我心思重?”
  “不!”宴书澈猛地摇了下头。
  “我就喜欢你聪明,喜欢你厉害!”
  云逐渊闭眼,吻在他鬓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