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寒面色沉重,这是连张辅都有说有两派,显然定王府这边也是无法统一行动。
“虽然说是两派,不过大家目前统一认知都是毕竟是我定城学子,必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虽然张辅这么说,但政治上的妥协,有时候很容易出问题,毕竟底线这玩意是一退再退。
只是,目前这个大乱斗的局面,她们能做的不多。
“除了信和哥,还有其他四人也是一起被打入大劳的吧。能联系上他们的家人吗?”
要说跟他们立场最一致的,那就是其他四位学子的家人了。
“能,他们其实就在另一处雅间。”
李小寒这是才从情急之下回过神来,“你会不会很为难?”
张辅可是定王府的人,可是事情发展到如今,是张辅联系的他们,为他们打探情况,更出面帮忙联系其他人。
张辅此举,基本是完全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所受的各方压力肯定不小。
“不为难,我是第一派。”张辅安抚笑道, “这四个人中,有两个联系了我。我干脆便将他们安排在一起了。我带你们去见见?”
“嗯,麻烦你带路了。”
目前也别无他法,只能先欠着张辅了。
张辅领着李小寒和李族长去到了另一个雅间。
非富即贵。
这是李小寒对这四位家长的第一印象。
应该都是家中亲属,而非管家之类的。
想想也是,只有那年轻热血犹在的学子才会参与此次集会,而年轻的不管是砸钱进去的还是考进青山书院的,最大可能都会是家中受重视的年轻人。
看见张辅带着李小寒二人进来了,这些人焦急中面露疑惑和排斥,“这两位是?”
毕竟李小寒和李族长穿得略显寒酸,非同类人,而如今他们要做的事又十分敏感,为安全见,越少人知道越好。平日不认识的人,更不被信任。
“这是学子李信和的家人。”张辅介绍说。
听见张辅介绍,部分家长排斥的神色略微放轻了少许,只是仍然是不赞同——听闻李信和出身平民家庭,他的家人能有什么路子什么用,何况还是一老一幼女。
只其中一位,略带犹豫的问,“李姑娘?”
“你认识我?李小寒也觉得这个人略面熟。
“鄙人姓何,家中有经营白蜡园。”这位自称姓何的富贵老爷自我介绍说道。
李小寒想起来了,何老爷,除了军方之外,经营着最大的私人白蜡园,消息灵通的有财有势的关系户。
“何老爷。”李小寒回礼。
只是此刻情形不对,两人相互招呼之后,都没有心情社交。
不过随着何老爷叫破李小寒的身份,这些家长不再排斥李小寒二人。就说,怪不得是张辅亲自带人进来,原来是白蜡李姑娘,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既然是信得过的人,这些家长的注意力又回到张辅身上。
“张二公子,我家小儿真的是冤枉的啊。小儿不过是年方二十二,还不懂事。”
张辅都没有二十二,张辅今年二十。
不过张辅也只能说,“黄老爷,我自然是知道黄公子为人的。只是目前黄公子等人目前被学政所管,我们也不好直接要求学政放人。”
来之前大家已经了解了情况,自然知道张辅所言属实。
“张二公子,我家小儿在牢里没受罪吧?”又有一老爷忧心问道。
“古老爷请放心,最新得到的消息,古少爷他们在牢中并没有受多大罪。”
“要找个机会,去牢里探一探才行。”古老爷不放心的说。
“话是这么说,但那黄学政油盐不进,一时半会之间,竟然找不到机会。”另一个老爷愤愤不平的说。
“能不能用钱开道?”
“试过了。这黄学政居然退了回来。派出去的人说,黄学政出身富户,平日也不甚喜好黄白之物,颇有清廉名声。”
“光有一个清廉名声可不能从一富户走到二品学政。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想踩着我定城直上青云路,也不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黄学政本人好名声,能不能走一走进曲线救国的路子?黄夫人如何?听闻黄学政他爹也在府城?”
“黄夫人也出身名门正派,为人除了一个洁癖之外,平日社交都甚少。黄老爷听闻年纪大了,前段时间时间回老家休养了。”
李小寒听到这里,眉头一皱,黄老爷被送回老家了?想来黄学政出手,留下来的证据应该扫得差不多了。果然是一个狡猾的老狐狸。
“软的不行,硬的也没有办法。他是朝廷的人,不受我们的招啊。”
“没办法,现在不好跟他闹翻了。孩子们还在他手上呢。”
这些人越说越放得开,李小寒估摸着,黄学政被扒拉了一遍,可惜从钱财到美女好像都无法打动黄学政这好名之人。
子类其父是有一定道理的,只不过终究不是牢里那二十多还不懂事那一批。
“如今人质被压,说不得要与之周旋一二,千万莫要闹得太僵。”
“对对对,先把事情压下来,不要再发酵。然后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何兄说得有道理,目前先把热度降到下来,然后再想其他办法。”
目前看来能做的,似乎也是先降热度,再徐徐图之了。
李小寒微微皱眉,不能让张辅陷入太深,但也不能对李信和置之不理,既然安全一时半会没有问题,那先冷一冷,看一看情况再说吧。
第137章
包厢里一帮富贵老爷议论纷纷, 李族长半句话都插不上,空有满腔救子的心,却找不到地方发挥。
等到大家都离开, 李族长才不舍、不解、不愿的问道, “我们就这样走了?”
“嗯。何老爷他们探查到的信息, 应该是我们现在可以获得的大部分的信息了,根据这些信息总结出来的结论, 也的确是像他们说的,缓一缓看一看这个局面再说。”李小寒解释道。
“那我们什么都不能做?”李族长有点惶惶无依,这个府城太大,他怀里带着银子,却不知道能送到哪里去打点。但是儿子在牢房里,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太煎熬。
“不, 我们有一件事可以做。”李小寒说道, “进门我便觉得有点奇怪, 如今看来, 族长,是你跟何老爷他们太格格不入了。”
“什么意思?”李族长同时问道。
“学政抓人, 这抓人的学问, 也是有的。你看学政抓的几个人, 都是富贵人家, 有一定影响力, 但是没有武力的人家。也就是说, 他没有动定王的人, 所以定王这边的人没有跟他翻脸。这是一个很狡猾的官场人物, 场面分寸都把握得很好。他为什么抓信和哥?信和哥身上有什么可图的?”
李信和一个贫家子,身上唯一特别的就是出身平山村, 而平山村特别的是出了一个李小寒。
“你怀疑学政可能带有其他目的?是冲着你来的?”张辅问道,不愿李小寒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也有可能学政他只是想找个最软的软柿子,可以先开刀,信和兄可能只是刚好不幸撞上去了。”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去验证一下。”
“怎么验证?我们现在也见不到信和呀。”族长心急插话。
“我们去找信和哥的舍友林恒。这个人聪明有心计跟信和哥关系好,如果有人知道点什么,一定是这个林恒。”
这可是原文男主,兼具气运和智慧的人物,学子抗议论时事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情。而且,按照李小寒的了解,林恒这个人,书中描写在女色上容易犯男人都容易犯的错,但是在男人讲义气这方面,也是不输的。一书男主,一个书本世界的灵魂所在,怎么可能没有点闪光点。
“我跟你们一起去。”张辅微微皱眉,眼神略晦暗不明,怎么李小寒对那林恒评价这么高的感觉。
“对,对,找那林秀才,平日里信和也常常说起他们两关系好。”李族长说道。
三人赶路来到青山书院,许是昨日才经历过一场学子运动的关系,此刻青山书院戒备森严,连门口的守卫也严格了许多。
李小寒三人希望守卫帮忙喊林恒出来,门口的守卫还查问许多,最后他们伪装成林恒的家人,方取得守卫信任,帮忙进去叫人。
“其实,我可以派人去安排一下。”张辅低声说道,不愿李小寒在这个时候低头,甚至低头只为见那林恒一面。
“你的身份太过敏感了,这个时候亮明身份出现在青山书院对你不好。”李小寒摇头。
“嗯。”张辅应道,不知为何觉得刚刚的郁气散开了许多,连这满山的白雪看着都顺眼了。
林恒出来得很快,看见李族长和李小寒,疑惑不解的神情变得亲近自然,看见一旁的张辅,又绷紧了些许。
“林兄弟,信和他被人抓走了。他平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这些日子里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你平日跟他最是要好了,你有什么发现,你一定要告诉我们啊。”李族长抓着林恒的手,急急问道。
“伯父,我知道,你放心,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林恒抓住李族长的手安抚道,“其实昨晚的集会,我也参加了,书院里大多数的学子其实都有参加。青山书院并不拘束学生死读书,关心民生政策也是读书人的常事。”
“只是昨晚之事,爆发的十分突然,辽东再失二城的消息来得太过突然,然后人群的气氛一下子被引爆了。当时我跟信和兄离得不远,信和兄平日待人真诚,在我们这一届里也十分有人气,很快便有人喊信和兄说什么。当时那个情况,群情汹涌,大家都很激动,当时说什么都不出奇。”
说道这里,林恒迅速看向四周,语调变快,“但是,我现在想想,当时喊信和兄的那几个人,平日跟我们甚少来往。后来,大家越发激动的时候,我意识到有点不可控了,便喊信和兄离开。但信和兄拒绝了,而且信和兄身边多了个我不认识的人,信和兄跟着他往前走。”
说完,林恒隐晦而迅速的向李族长塞了张纸。
“前面那书生,你在干什么?不准传递纸张消息。”门口的守卫远远的喊道,人朝着这边快步走过来了。
李族长迅速把纸张塞怀里,然后掏出一张银票。
“守卫大哥,没有,没有传递消息,就是张银票。家里人担心孩子,想让孩子回去了,求大哥通融一下。”李族长低头赔笑道。
“书院现在不准离开,赶紧回去。好了,你们聊得也够时间了。走走走,回书院好好读书,等事情结了就成了。”
“伯父,我先回书院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林恒告别道,忽地转头对张辅说道,“张辅兄弟,你先回去吧,帮我告诉小寒妹妹,好好照顾家里的那盆兰花,等我回去。”
李小寒觉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我们也先回去吧。”眼见林恒跟守卫回去书院,不见人影,张辅先反应过来道。
三人坐在马车里,一片沉默,猜到林恒能给到他们一些信息,但也没料到能给到他们这么多信息。
“那不是对你说的话,那是信和哥对林恒说的话。”李小寒略带低沉的说。
林恒跟张辅的关系根本没有那么好,而且李小寒就在眼前,托张辅带什么话。
所以那句话的原话应该是李信和离去的时候对林恒说的,“林恒兄弟,你先回去吧,帮我告诉小寒妹妹,好好照顾家里那盆兰花,等我回去。”
兰花,应该就是指李兰花,那就是代指学政之事。
“嗯。”张辅说道,“他如果是自由的,根本不会托林恒带什么话。所以当时,他应该已经不是自由身,又或者信和兄因为什么状况,他选择了跟人走。不过,即使是自己选择走的,他以这样的方式带话,他身边的那个人,很可疑。”
李族长急急忙忙打开林恒塞过来的那张纸,是一个人像。
“不认识。”张辅摇摇头,“很可能的学政的人,一府学政,在书院安排一些人马,太容易了。”
“族长,很抱歉,信和哥可能是代我受过。”李小寒略带歉意的说道。
李族长顿了一顿,然后悠长的叹了一口气,“不怪你,李氏一族都因你受益,没有说得好处的时候就是李家人,引来饿狼的时候便放下饭碗骂秘方招人的。而且,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清楚,不管是舆情论政,还是这秘方,都像是他会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