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辛苦小毛哥了。下回我请你喝酒。”李小寒说道。
“好啊。”小毛眼睛一亮，番椒酒现在都是紧着卖出去，帮里的兄弟没怎么喝呢。如今李姑娘送自己酒，帮主不会不肯吧，幺五二耳七五二八一“李姑娘，我喝那浊酒就成，醇酒帮主看得紧。”
“成。”李小寒笑道，酿多一坛嘛，容易的事。
告别了小毛，李小寒琢磨着，族里人不管是走路，还是坐牛车，起码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到呢。
“爹，你在这里看着牛，我去西市那边，给牛买点菘菜麦子。”李小寒说道。
“要不要我去，你在这里看着牛？”李贤东犹豫道。
“不用，牛是大家伙，万一真出了点什么问题，我拉不住。而且你在这里，可以再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牛，不知道族里有几个人来呢，到时候来选到合适的就买走，这人越来越多了。”
这时间越过去，附近的人赶来的人便越多，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又有一头牛被买走了。
“成，你去吧。”
李小寒便走到旁边西市去了，西市她们也来过几趟了，也熟悉，只是今日没有多少人了摆摊，皆因农人们都忙着准备春耕呢。
再说来摆摊的，听到这牛市的消息，已经收拾收拾回家拿文书去了——这谁家种田不想要头牛啊，就是自己家有，家里亲戚也有想有的呀，这么大的消息，肯定得回去报个信。
因此，李小寒逛了一圈，才买到几颗菘菜，这菘菜窖藏过了一个冬，也不算水灵了，但是给牛吃还算好，买了半斤豆粮，最后给两人买了几个包子。
回到西市，李贤东还在左右张望呢，一会儿看看牛群，一会儿看看入口李小寒有没有回来。看见李小寒远远的走过来，松了一口气。
“爹，给。”李小寒递给李贤东两个包子。
“你先吃。”李贤东笑眯眯，接过菘菜，一瓣一瓣的喂给牛。
李小寒看她爹这个样子，已经是有牛万事足，连自己都顾不上了，算了，不管，现在她爹正上头，就让她爹先这样吧。
待两父女吃完包子，喂完牛，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牛市卖出去了近一半的牛，官差面前都排上队了，李氏族人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李小寒扫一下，这冬末春初的天气里，族人敞开棉衣，居然跑出了一额头的汗。
“爹，你快带大家去排队，现在人越来越多了，先排队。一边排队一边给大家说一说你看中的牛，流程你还记得吧？”
“哎，记得。”李贤东把牵绳递给李小寒，一挥手，疾步带着族人就往那官差处跑去，“大家跟我来。”
李小寒看着呼啦啦十几个人迅速排好队，仔细一辨认，有她贵前伯，嗯，贵前伯家里割杜仲还有去年赚的张府那十两银，估计存够了买牛钱；有大壮哥，大树叔脚不行，是需要一头牛，虽然他们家田少地少，但是三个都是壮劳力，杜仲存一点卖秋梨子存一点，估摸着是够了；还有大山叔，嗯，大山叔家人也少，花儿牛儿还小，是需要一头牛……
只是，为什么没有她二叔？她祖父家莫非就没有那十两银？
不可能！肯定是留着银子做其他用处了，比如给她堂哥读书。
那就有点麻烦了。她爹买了牛，她祖父没买牛，说不定打了主意借她们家的牛用呢。得想个办法才行？
李小寒这边皱眉沉思，李贤东带着十二个人，那是嗡嗡嗡说个不停，“大家看着这些牛啊，现在只剩一半了，我看了半天了，西北黄褐色那头，耳朵特别大，长得骨架也壮；往右边再两头，毛色亮，健康；再过到右边第三头，那个尾巴摇得特别欢快，活泼……”
李贤东一边说，周边族人一边点头应和，“对，对，对，我喜欢。”
“大壮，这头我也喜欢，我是你叔咧，你让你叔我先选。”
大壮平日不咋说话的一个人，此刻却闷声坚定的说，“叔，我让了，回去我爹得揍死我。我还排你前边呢，你选其他的吧。”
大壮凭着年轻步子快，的确排在大山前面。
“你……”大山气得绝倒，却只能再选其它。
“贤东，你到中间来，莫让其他人听见了。”李贵前提醒道，刚发现了，前前后后都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呢。
“对对对，小声一点，小声一点。”李氏族人立刻向前后偷听的人怒瞪过去，他们人多，其他人还就怕了他们，只不过明目张胆听变成竖起耳朵偷偷听罢了。
“说完这牛，我再跟你们说一说这办事的流程。籍贯文书都带好了吧？”李贤东问。
众人摸摸胸口，统统掏出来瞧一瞧，“都带了，族长敲祠堂钟声通知的大家。”
“好，这第一个官差就是检查文书的，第二个会带着大家选牛……”
李小寒看着他爹他们忙活围着一起又散开，从怀里掏出文书又放回去，牛犊子在旁边感到无聊，轻轻哞一声，还伸嘴过来舔李小寒的手掌。
“小机灵，再等一等大家哈，咱们带着你的兄弟姐妹回家去。”李小寒笑着摸摸牛头，“让姐姐再想一想，必不让你到我祖父家做白工，免得累着了你，长不高。”
牛犊子貌似很懂事，轻轻把头往李小寒手上靠了靠，李小寒一边摸着头，一边沉思。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平山村李氏一族人，排着队买完了牛，个个牵着牛在旁边笑咧了嘴。
李小寒受这氛围感染，不由得跟着心情愉悦了起来，“爹，咱们走吧，聚在这里不好，看那边官差都频频看过来，怕我们闹事呢。”
“对，走走走，回家喽。”
“回家喽。”
牛多，便容易引人注目，众人牵着牛走出西市，走出府城门，一路上都是羡慕的目光。带着牛，众人也怕引来那红眼病，因此颇是压抑自己的兴奋心情，只尽快走出这府城。
“看到没有，刚刚那些人，全都羡慕的看着咱们咧。”走在大路上，旁边也没有其他人，平山村的汉子便开始大声说话了。
“那当然了，谁人不羡慕我们。”另一个人符合到，“看我这牛犊子多好，多健壮。”
“要说好，还是我的牛好，看着毛色多鲜亮。”
“不，还是我的牛好……”
众人争论一番，最后勉强达成一个共识，李贤东家的牛最好。
李贤东憨厚一笑，“我挑得早咧，这批牛也好。”
“可不是，幸亏小寒和贤东你们机灵，派人快马通知我们。一收到消息，族长急得都敲祠堂钟通知我们了，我们一路跑着来的。”
“是呀，可真惊险，咱们这挑的牛都不错，眼看着，咱们出来的时候，最后来的人，估摸着都卖完了。在那地上哭呢。”
“太孙和皇上真好，要是还有第二批牛就好了。”
“莫想了，你们没听那官差说吗，是优先先供应我们定城的，太孙念着王爷叔叔啊。不过这不能有第二回吧，那其他城怎么办？”
“可不是，估计没有第二回了。幸亏你们机灵啊。多亏了你们。”
“是小寒想的主意，我当时急的也没法子呢？差点跑回去了。”李贤东憨憨一笑。
“得幸亏小寒在，要贤东你跑回去，咱们可全赶不上趟喽。”
“哈哈哈。”
众人一顿笑，李贤东也不介意，摸着头笑得最欢。
一路走一路笑着回家，李小寒被一众大人说着，
“够机灵。”
“不愧我们姓李的闺女。”
“天生一个聪明的脑瓜子。”
“你祖母保佑你呢。”
“一个顶两。”
李小寒从开始的有点不好意思到最后笑得僵硬。
就这样吧，毁灭吧，宇宙……
终于，在这一路说笑着一路走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平山村。
知道村人是去府城里买牛的，多大一件事呀，家里有人出来买牛的，心焦买到了没有；没有人买牛的，带着羡慕的来村口，准备看一看热闹。
李小寒一眼看过去，先看到她娘王氏，站在最前面望眼欲穿呢。看到李贤东李小寒父女打头回来，牵着一头牛，脸上立刻绽开了极其喜悦的笑容。
李小寒瞧她娘挥挥手，笑了起来，眼光余光看到，她祖父，带着她二叔三叔还有堂哥，站在一旁，祖父脸上又是羡慕又是复杂。
李小寒挑挑眉。
“他们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买着牛了，买着牛了。”
“天哪，好多牛，多少头？我数一数。”
随着李贤东他们的露面，村口等待的众人开始发出欢呼，开始向他们走来，两边的人开始汇合。
来了。
第70章
“这牛可真好啊。”
村人对牛的喜欢是直白的, 此刻他们或用手摸摸牛的身体，拍拍牛的头，顺顺牛的尾巴。
有那温顺的牛就站着任由村民抚摸, 有那性子强一点的, 就抬头, 大声哞一声，好像在说别摸我。
只把村人乐得一阵大笑, “这中气够足的了。”
又有人问，“这牛多少钱？”
“我这头十两十一钱，”
“我这头十两三钱。”
村人听了，都纷纷道，“便宜，划算。”
“贤东, 你这头牛多少钱？”李生礼带着人, 终于走到了跟前。
李小寒勾起嘴角一笑。
“爹, 我这牛十一两二钱呢。”李贤东乐滋滋的说。
“好啊, 好啊。”李生礼涩声说，“贤东啊, 我年纪大了……”
李小寒清声道, “祖父啊, 我爹就是想着你年纪大了, 等了你好久咧, 只是没有籍贯文书不好代买, 不然查出来要把牛收回去的。怎么的二叔没有去？”
十三四岁的女童音, 又清又脆, 加之李小寒等人本就是人群的中心，早有人偷偷关注他们。
这话一出, 李生礼面色略带尴尬，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声音便有点硬了，“不过是家中银钱不太趁手……”
“呀，怎么的家中银钱不太趁手了。分家的时候，家里分了我爹5吊建房钱，后来说除去这建房钱之后只有10吊钱，折合牲畜锅碗瓢盆给我爹2吊钱的吗，怎么的也该剩下8吊啊！”李小寒声音透着十分惊讶、疑惑。
有些事情，如果你自己看的开，说出来就不算事。甚至你强大之后，过去的苦难都只是皇冠上的钻石。
比如此刻哭穷，因为心里都明白，李小寒家今日已经不被那2吊钱所困。
但是李生礼家当日绝对不可能只有这十几吊的现钱——家里有钱，家外有杆秤，大家谁不知道谁呀，家里头田地多少，收成多少，养了多少家畜，平日花费如何。大家都差不多的，划拉划拉就知道了。
李生礼家算平山村中等人家，既有种田、织布、养猪的收入，当时李才荣也没有去朱秀才处读书，族学里的费用便宜着咧，家里也没有人生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