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好啊，小寒过后，便是大寒，大寒过后，春天便来了。”
张夫人解读得很有意思，明明是小寒日出生的小寒。
但是李小寒喜欢这个解读的，有后世那句著名的“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的感觉。
而且，的确是历尽寒冬，终会走到春天。
“小寒啊，我有一个主意，能帮你把辣椒酒卖出去。你要不要试试呀？不过我自夸，我自己，也算是经过一些历练，多了一些年纪的经验，你要不要试一试？”张夫人带着笑意问道。
“好啊。不过张夫人的主意，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要知道，这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无奈李小寒不肯轻易上当。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字，做生意，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张夫人哈哈大笑，是她这两日来笑得最欢的一次，“这两日，我儿子总在我面前吃番椒馋我，我也要吃一个，独一无二的东西，不能吃过的，不能给他们两吃。”
张夫人想的是，这个世界居然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什么野荠菜、地木耳，没听过，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也要试一试。
“成，就这么说定了。”李小寒脆生应道。
五千年饮食文化，她就不相信挑不出一个来。
第55章
虽然张夫人自谦自己只是, ‘有些许历练’‘出出主意’，但是李小寒并没有因此而轻视。
她的缺点，是她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太浅薄, 她了解剧情大背景, 但是并不了解这个社会运行的结构与规则。
尤其, 她以女子之身行事，那就更不能以原男主的视觉准则来处理了。毕竟世界对女子的约束比对男子的强得多。
带着村人卖一卖药材农产品可以的, 风险基本没有，但是如果要开铺子或其他，李小寒能得到的信息就太少了。
而且她们家底子薄，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因此，在发展这条路上, 必须小心再小心, 谨慎再谨慎, 宁可少做, 不可做错。
而此时，张夫人, 以女子之身掌管过仁和堂的张夫人, 她的主意, 对自己来说, 才是最合适的。
为了拿下张夫人这个战略投资人, 应该堆上最多的筹码。
但是, 可以选择的这么多, 能选的有哪些呢？李小寒在大脑中搜索。
首先排除一些富贵至极的菜式, 这个世界的饮食水平，按同福酒家的标准, 张夫人见识过的富贵菜单必然很多，这种菜式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第一个否掉。
其次一些十分奇特的菜式，比如地木耳这种，张夫人估计会感到新奇，但是，不够展现自己，那么能从张夫人处得到的，就是她所说的建议，可能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建议，李小寒想要的是惊喜，想要更多。
根据这两日的观察，张夫人喜欢新鲜事物，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喜欢甜的食物，能给人带来愉悦和热量。
李小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找到了。
还有什么比奶油蛋糕还合适呢。再没有类似的食品，能这样甜，这样软，这样的打动大部分人的心。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奶油，没有低筋高筋面粉，没有烤箱。
但是只要有打发这个工艺，取得那种蓬松柔软的口感，那就有那种王炸一样的效果。
感谢上辈子那个短视频横行的年代，李小寒在休学试图找回人生乐趣的那段时间里，刷过那么些个‘家庭自制淡奶油’‘家庭自制戚风蛋糕’之类的短视频，并且无聊地持之以恒的学习成功过。
决定了做什么，李小寒便开始准备了起来，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把午饭准备好。
经过一天一夜的观察，李小寒已经找到了张府一众侍卫最好的用处，那就是：捶肉丸子。
还有什么比这一帮身体强壮、武艺高强的侍卫们，更适合捶肉丸子的呢。
没有了。
青竹站在案板上，片开一条手臂粗长的大草鱼，然后把两边的肉切出来，把其中的刺挑出来，再把鱼皮剥出来，最后把干净无皮的鱼肉和切断的鱼头鱼骨分别放到两个盆。
青竹下方，青松接过干净无皮的鱼肉，使用李家的擀面杖，不断的用力捶打，直至把鱼肉都锤烂，把残存的筋膜都挑出来。
今天有三条大草鱼，其中一条是李贤东家剩下的，另外两条是族长家送过来的。
而鱼丸子队旁边的，是猪肉丸子队，这一对的组合是青槐切肉，青柏捶打。
最后这些捶到糜烂的肉都会送到马氏手里，马氏对着一口大锅，大锅半锅温开水，不停把肉团成丸子放进去。
大锅旁边站着的是桂圆，桂圆负责给马氏打下手，比如看着锅，别让肉丸子粘一起了，用木铲子给丸子翻个身。
丫鬟们的用途比侍卫们难搞，皆因她们擅长的都有所不同。
尤其当李小寒早上知道，莲子的擅长是按摩，张夫人头痛的时候莲子就去按头的时候，立刻把莲子从厨房否出去。
这样的手，每天抹油膏保养，应该是又软又暖，绝不能糙。
而百合的擅长的是泡茶，这样的手，细若垂柳、嫩若青葱最好看，也否出去。
作孽，之前她们居然认为百合会泡茶应该也能烧火，然后百合成功被推举出来当烧火人，结果当然是李家的厨房差点被烧了。
枸杞的绝活是刺绣，就是红楼梦里补雀金裘的晴雯的角色，李小寒一声叹息，这样的手，应该被当作文化遗产来保护。
桂圆，桂圆很复杂，她擅长的是书写算数，负责的是张夫人的私库，地位跟贾母身边的鸳鸯类似，一等心腹人，不声不响，却隐隐是丫鬟之首。
本来，侍卫们加入之后，切肉捶丸，劈柴砍骨都有人干了，加上赵氏婆媳的帮忙，各项活计都不缺人了，李小寒本来想着四个丫鬟全都不用。
但是，很奇怪，她们自己回去商量之后，又去请示了张夫人，过来了桂圆，然后其他丫鬟全退回去伺候张夫人。
不知道是因为暂时没有私库要管，还是因为大丫鬟桂圆在开疆辟土。
反正桂圆现在看着是挺稳的，不像是发配边疆。
李小寒等人也不敢让她干重活，不过桂圆也不说啥，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看得出不熟练，不过也认真。
今天的午饭是豆腐鱼汤，剩下的头尾和骨头先用油煎香，然后加滚烫的热水，这样烧出来的汤是奶白色的，最后加豆腐。
人常说千滚豆腐万滚鱼，就是说这样的豆腐滚出来，里面都成了蜂窝煤状，豆腐和鱼完美融合在一起，又鲜又甜又带着鱼汤难得的醇厚。
这么一大锅汤，够大家吃一碗的了。
然后还有一个栗子炖鸡好了，半年的小母鸡加今秋的板栗，可谓相得益彰。
青菜就没有办法了，这个时候，蔬菜种类没太多，只能给张夫人上一个芦菔鸡蛋丝。
侍卫们的刀工就是好，这芦菔丝切得，真的是刚刚好，厚薄一致，大小均一。
所谓技多不压身就是这样了。
至于甜点，因着计划要做奶油蛋糕，中午便没有用羊奶，李小寒从家里今秋晒的柿饼里，给张夫人一个小碟子上了三个。
粗陶的小碟子，浅浅放着三个金黄圆滚的柿饼，柿饼表面一层白霜，颇有大巧无工的古朴之感。
李小寒麻烦百合泡了一杯热茶一同送上去的，此刻茶香袅袅，一口热茶配一口香甜的柿饼，也别有一番滋味。
吃完午饭，李小寒便准备着奶油蛋糕。
因着要保密，所以这个时候厨房只剩下李家三人。也不是不相信赵伯娘三人，但是这个东西，如果张夫人喜欢，那可能张夫人想要买秘方，那就不适合太多人知道了。
李小寒准备好今日的羊奶和一小碗的白醋，先将羊奶放到陶罐，微火加热到有小气泡的时候，停火，一边搅拌一边加入白醋，将羊奶奶络蛋白和乳清分离，几分钟后，羊奶便慢慢分离出好像嫩豆腐样的絮状蛋白质，用一块干净的棉布将絮状蛋白沥出来，不用太干。
沥出来的羊奶蛋白装在深陶大碗里，连同一双筷子交给李贤东，“爹，你就这样，用力搅拌，越快越好，等到我说可以就行了。”
“成。”李贤东接过去，听话的开始用力搅拌，一双筷子抡的只剩下残影。
把打发奶油的任务分给了李贤东，李小寒又拿出三个鸡蛋，把蛋清和蛋白分离，蛋清加一点白醋交给王氏，叮嘱道，“娘，你像爹一样，不停搅拌就成。你自己缓着点，有不舒服就停下来，等我准备好其他功夫我就来替你。”
“成，我知道了。”王氏点头到，不过是一个搅拌的功夫，坐着干就行。
将蛋清交给王氏之后，李小寒拿出家里的小麦粉，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低筋中筋高筋面粉的区分，李小寒依稀记得，没有处理过的小麦粉，大概是类似中筋面粉的配比，虽然没有办法做出那种完全柔软蓬松的感觉，但是也能用。
用小筛子将面粉再细细的筛一遍，尽量取最细的面粉。
面粉备好之后，加油加奶加面粉搅拌，最后加刚开始的蛋黄，之字形搅拌成顺滑流动状态，放在一旁备用。
准备好这些之后，李小寒接过王氏手中的蛋清，接力搅拌，间或给李贤东或自己加一点点糖霜，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吧，提起筷子终于有了小尖角，蛋清霜成了。
李小寒将蛋清霜慢慢加入之前的面糊中，搅拌均匀，然后放入大陶碗中，用碟子盖住大陶碗口，放入锅中大火猛蒸。
这个时候，李贤东的奶油也差不多成形了，李小寒尝了一下，还是有点粗，需要继续打细。
“爹，要继续打。”李小寒为难的说道，刚刚搅拌蛋白，她的手已经酸到不得了，何况她爹，“我们轮着来。”
李贤东憨憨一笑，“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会。”
这玩意就是累手。
一边蒸糕一边一家三口轮着来打发奶油，慢慢的，隐隐约约的香气从锅中飘出来。
那种隐约的香和甜，好像一把小小的钩子，慢慢勾起了人心里最甜蜜最美好的回忆。
“好香啊。”厢房里，百合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到，“这是什么香，好像是鸡蛋，还有羊奶，还有什么吗？”
“闻不出来，但是感觉很好吃的样子。”莲子接话到。
“听说夫人跟李姑娘说的，如果李姑娘为夫人做出独一无二的东西，就给李姑娘做生意的建议。你们说，这种香算不算独一无二？”
“闻着是挺香的，不知道吃出来算不算？”搭话的还是莲子。
旁边的桂圆，在一旁脸色微微沉思。
东厢房的丫鬟在讨论，厨房外在准备东西的赵氏婆媳也在低声议论；
“这样的香气，从来没有过呢。城里点心铺子也没有这么香的，不知道小寒能不能成？”马氏说道。
李小寒和赵夫人的约定也不是什么秘密事，李家这个屋子也小，人这么多，大家都无聊。李小寒三人闷在厨房里这么久，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此刻张大夫便有些许郁闷，原本想着，他也不是特别重口腹之欲的人，张夫人病久了想吃好的不出奇。
但是现在，张大夫想着，自己要不要借帮张夫人先试试能不能吃的理由，吃上一口呢。
这样也符合自己大夫的身份。
与张大夫的纠结想比，张夫人则是特别期待。
她在香气中从午晌中醒过了，睡够休息好，这会儿正是精神好，肚子也稍稍有点饿的时候。
“这样的香，好像很值得期待啊。”张夫人笑着说，“感觉我的建议，李姑娘很慎重对待的呢。”
“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夫人的建议当然是值得慎重的。听说李姑娘一家三口在厨房里呆了一下午呢。”
锦嬷嬷边说边把张夫人扶起来，往后面塞了一个枕头垫着张夫人的背。
“还有多久呀？”张夫人问道。
“我让人去问问。”锦嬷嬷回道，“枸杞，你去问问李姑娘还有多少时间，夫人醒了。”这个时候在房里当差的是枸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