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盯着他们点,让青帮最近别惹事。”二公子吩咐道。
青帮虽然一向懂事,但此刻时机实在微妙。
京城里有消息传来,皇上准备年前立储,但是没有任何消息是定王还是齐王。
这个时候,定王府上上下下绷紧了神经。
包括定王治下,所有的魑魏魍魉都得乖乖缩起来。缩不起来就永远不要起来了。
天下大势就这样影响每一个人,谁也无法例外。
只是有些人知道自己身在其中,有些人毫无所觉,有些人迎着波澜而上,有些人避让看波澜汹涌而过。
毫无所觉的蹲在同福酒家角落便的李贵前等人,看见李小寒、李信和等人安全出来,忙奔过来,“信和、小寒。”
“贵前叔,我们谈成了一笔生意,回去西市再说。”李信和说道。
“嗯。”李贵前看一眼进去的三人,看起来不像有事,便点头道。
几人一起回到西市,因着将近一半人跟着去了同福酒家,留下来的摊档便是托其他族人帮忙看管着的。
这就展示了李小寒让族人相似摊位摆在一起的好处了,方便,而且同类产品嘛,价钱大概都知道。
看见李小寒等人回来,李氏一族人纷纷看过来,见李小寒等人毫发无伤,才继续做生意。
连旁边的读书人都停下来看了一会,方才继续写字。
族长不在,李信和便代表族长,将这笔交易告知大家。
大部分人都是很满意的,虽然差了两文钱,但是保底啊。这大冷天的,蹲在这摊位也不知道能卖多少呢。
包给青帮,到时候青帮一卖,这银钱就落袋为安了。
别看6文钱,他们能赚差不多3文呢——李氏一族的成本计算方法跟青帮是一样的,竹子不用钱,人工不用钱,也就是碎布条费了点钱才算成本。
因此,李氏一族人对青帮笑得更欢了。
这就是衣食父母啊。
这时,青帮已经将摊子摆起来了,无非就是读书人写的几个大字贴一个倒扣的箩筐前,然后还有几个空箩筐摆着。
因着说要给青帮独家生意,因此李信和便组织众人,将手上的棉花梳全卖了。
喜滋滋。
只是其他人卖了棉花梳还有果子、竹编在摆摊,李贤东和李小寒除了棉花梳就没有其他的了——他们家的果子都留着自己吃呢,李贤东一直就没有闲过,建房、种三七、割杜仲、搞棉花梳,其中还一直不能耽误伺候田地。能抽空把自家用的竹编做出来,那都是见缝插针干活的。
因此,二人便一时空闲了起来。但是,平山村众人是一同出来的,自己一家先回去了,不是这个道理。
再者,天气冷了,李贤东私心里想给自己女儿蹭个牛车。
靠双腿走回去又冷又累,现在地上都是雪,虽然是薄薄一层雪,但走回去,鞋子肯定得湿透,多难受。
自己就算了,既然现在有牛车,李贤东便想着让李小寒蹭一蹭。
李贤东想到了蹭牛车,李小寒也想到了,“爹,你之前入伙那天的酒是在哪里买的,我想买几坛回家泡酒。还想买点香料。”
买酒是李小寒这几日忆起她曾经有一个饭搭子朋友,他们那地有一种古法二次酿制的辣椒酒,入口十分辛辣,但是吃完之后,酒+辣椒的威力,的确是整个人都暖呼呼的。
李小寒试过那酒,饭搭子朋友见她喜欢,还很好客的跟她介绍过怎么酿。
她想试一试。
香料也是一起酿酒的,不过煮菜也有用,卤菜、酱料、锅底,要用到的香料不要太多。
刚好今日李信和赶着牛车来了,那不蹭白不蹭,不然日后得人工背回去。
“行。”李贤东对这些是没有意见的,他出门前,王氏怕出意外,给他带了钱呢。
两人便向李信和说一声,走开去买东西。
可怜的李信和,虽然没有他的事了,但还得在顾着牛车,顺便在这边压轴镇场子。
李小寒跟着李贤东来到酒馆,那酒馆也是一般的酒馆,酒嘛也就是一般的浊酒。看店的掌柜是一个老者,看着两人,连忙迎了上来。
李小寒现在也知道了,在古代,这种销售一般手工产品的店铺,大概率都是一个小家族的生意,比如那羊肉陈,一家子从养羊开始,自己杀羊、卖羊,眼前这个小酒馆,估摸着也是这种。
所以说,一个秘方养着一个家族是真的。
“掌柜的,你们这酒能尝尝不?”李小寒问道。
“尝尝倒是可以尝尝的,只是你一个小姑娘,是你尝还是你家大人尝呀?”
掌柜慢腾腾的走出来,他卖了半辈子的酒了,跟许多人打过交道,但是,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走进来,问他能不能尝尝这酒。
“都尝。”李小寒答道。
她上辈子喝酒,这辈子这个身体的确不曾喝过酒,不过她现在只是试一试味道,也不怕。
那掌柜瞄一眼李贤东,见李贤东一脸当然,也不反对,心里直说怪。这当爹的怪,这当女儿的也怪。他刚可听见了,在门口的时候,这小姑娘喊爹呢。
不过上门就是客,客人再怪,也没有赶客的道理,“我们这有三种酒,你们要喝哪一种?”
“三种酒是什么酒?有什么区别?”李小寒好奇问道。
按照她所知道的,这个时候应该没有出现白酒,蒸馏酒的技术还没有出来。
“酿酒的粮食不同嘛,工艺也不一样。”
掌柜挑能说的说,他们卖酒的,不同的酒有不同的价格,那肯定是不一样的,又不是那黑心商人,用劣酒充好酒。
“有那普通浊酒,多是用黍米、粟米酿造的;还有那好浊酒,我们就叫好酒,主要是大米酿的,这个养人,更贵一点。”
事实上,李贤东入伙当天,给族人上的便是普通浊酒,主桌上的是那大米酿的好酒。
掌柜慢悠悠的拿了两个碗,继续说道:“当然最好的酒便是醇酒了,这个酒是好酒再加工的,容易醉人,价格便更贵了。你们要那一种。”
“都试一试吧。”李小寒脸皮挺厚。
那掌柜闻言,先给李小寒和李贤东倒了一碗底的醇酒。
原本李小寒以为自己要试酒,这掌柜的一点都不为难,合着在这儿:这酒看看就沾湿了碗底,能入口的,估计也就是尝一下味道。根本不用担心醉不醉的问题。
算了,算了,这古代酒毕竟是粮食酿的,精贵。
李小寒举起碗,细细观察这古代的的醇酒,色泽淡黄,清亮透明,闻一闻,酒味纯正,试一试,口感和度数跟现代的清酒差不多。
怪不得古代人斗酒诗百篇都不醉,合着人家这酒度数就不高。
现代那些酒鬼老是喝个酩酊大醉,还说什么祖先传承,净是传承了糟粕,怎么不传承一边喝酒一边写诗呢。
试完这醇酒,掌柜给二人用白水洗一洗碗,又给二人倒了碗底的好浊酒。
这试过好的,差别就出来了,这浊酒表面飘着白蚁一样的浮游物,估计是粮食杂质,然后色泽也不够透亮,尝一口,度数明显下降了许多。
尝完这个酒,李小寒当即就想买那醇酒。不过理智喊住了她,继续试了试那普通浊酒。
普通浊酒比好酒杂质更多,色泽更浑浊,酒味非常淡,估摸着也就骗骗嘴,说这是酒吧。
李小寒试完这三种酒,心里便有了底,“这三种酒,价位各多少?”
“普通浊酒,一两8文;好的浊酒,一两16文;醇酒,一两50文。”掌柜报价道,“你们要沽多少?”
“沽完就我们怎么带走?”李小寒问了一个蠢问题。
“你自己带着酒壶没有?有就装你酒壶里?没有我们这也有各式坛子,不过要额外的价格,你要买整一坛子也行,那我们不收你坛子钱。”
那掌柜许是性子好,居然回答道。
“算了,那普通浊酒和好酒,给我来一斗,还有那醇酒,给我来半斤,再给我来6个半斤装的空酒坛。”
这可真不少了,最主要是李小寒居然买了醇酒,掌柜的惊讶的扫了一眼李贤东,这当爹居然纵容女儿如此胡闹。
李贤东倒没有惊奇,今日他们又卖了大半两银子的棉花梳呢,而且自己女儿,那是被亲娘点拨过的,花的这点钱虽然也心痛,但不算什么。
掌柜的见李贤东没有异议,他自然没有乐得做成一笔生意,乐呵呵的去用装酒。
事实上,李小寒心内也不容易,她原以为现代酒贵,想不到古代酒更贵,就这普通浊酒,都比米价贵。
不过想想也正常,古代大多是粮食酿酒,即使最普通的浊酒,也是粮食酿制的,那自然是比粮食价格贵。
掌柜分完酒,打包装好。
李小寒留看了一下,掌柜见他们背了背篓,还贴心的给他们用厚厚的稻草围着,这样便不怕相互碰撞,打碎了酒坛。
“这醇酒价贵,姑娘还是捧着好。普通浊酒256文,好酒512文,醇酒400文,加上2文一个坛子,合计1180文。”
李小寒小心翼翼接过醇酒,400文呢,自然是捧着了。
这辣椒酒,如果不能成,那就亏大了。
第49章
买了酒, 李小寒和李贤东又去了仁和堂,这个时候,很多香料既是香又是药, 都是在药堂买的。
今日的伙计还是小石师傅, 话说, 小石师傅没认出新鲜杜仲的事情后,好像一直在前面店铺轮值着。
也不见小石师傅不乐意, 每次见都乐呵呵,这次也是一边称香料一边好奇问道,“李姑娘买香料做什么?”
大部分香料可是比酒更贵的贵价货。
“做点卤味,调点药酒什么的。”李小寒回道。
现时酒价虽然贵,但是却也流行饮酒,没见普通人家李贤东新居入伙这等大事, 也是勉力一桌上了一坛子酒。
饮酒流行, 药酒也流行, 比如金盘露, ‘水和姜汁造曲,浮饭为酿, ’《事林广记》中亦记载‘惟用麸面、蓼叶为拌, 假其辛辣之气’造酒。
不过这种药酒, 一般都是那大家大族或者专门酿酒人的秘方, 小石师傅再想不到李小寒居然还会酿酒, 便好奇问道, “你还会酿酒?哪里学的?”
李小寒笑眯眯, 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心里没底, “我如何会那种。只是听人说过,忍不住想试着玩一玩。”
只是听人说过, 听人说了之后,人家还盛情邀请她去旅游,去看过酿造过程,还在人家家里连喝带的拿回家了。
李小寒要塞钱,饭搭子朋友还不肯要,生气,“你给钱就是看不起我,不当我是朋友。咱们这个辣椒酒,你就是个知己人。知己不谈钱。”
李小寒无奈,只能回家搜罗了好些自己家的特产寄过去,这才罢了。
小石师傅看不出话中真假,只能认真给她称香料,不过是一些常用的桂皮、柏叶、茴香。都挺贵,尤其胡椒,贵得李小寒都心肝肉疼,只敢买一丢丢,真的只有一丢丢。
这个钱,出得连李贤东都手抖,毕竟酒水还是看得着,但是香料,在李贤东看来,那就是一小撮的树叶树皮,不当吃不当喝的,如何能值这么多的钱。
“爹,别心痛,这次买了,以后能用好久呢。”李小寒心中发誓,必定一丁点一丁点的用,用它三四五六七八个月,“再说,以后我帮你把这钱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