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大嫂也是一直没睡,知道百里子苓夜里回来,自子苓进府之后,她便在府门处守着,如若外面有什么动静,她也好第一时间知道,哪曾想到守来了扶风郡王。
此时,大嫂带着一身黑色披风的赵怀正往书房去。
夜色中,谁也不知道那一身黑色披风的人到底是谁,但赵怀来的路上还是特别小心。
书房里,兄弟二妹谁都没再说话,扶风郡王一进来,撩起披风的帽子,先看了一眼百里策,再看了一眼百里子苓,才道:“我就想知道,现在百里家到底谁作主?”
赵怀让柳菘蓝来过,得到的答案嘛,自然不尽人意。
百里策说自己腿瘸了,既带不了兵,更打不了仗,在兵部也就是闲职,更无什么实权,所以朝中大事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至于说到百里子苓,如今子苓已经下了狱,没皇上开金口,谁也不敢放她了来。而且,就算她出来了,手中也无一兵一卒,更成了不什么事。
这便是给了赵怀一个答案,南陈的天就算是捅破了,他们百里家也不管。
赵怀听到这个答案,气得火冒三丈。白日里不便去大理寺监狱,只得借着夜色去了一趟,发现是易风在里边,这才着急赶到了将军府。
赵怀这一问,让百里子苓看了百里策一眼,但她没说话。
“怎么,你们兄妹俩这是一个意思?”赵怀见百里子苓也不说话,嗓门顿时高了起来。
“我一个百里家的废人,如何做得了主。”百里策走了两步,到刚才的椅子上坐下。
“行,你做不得主。那子苓,你说。”赵怀上前两步,离百里子苓不过咫尺。
百里子苓这会儿能说什么,二哥上了贼船,她能怎么做?
跟着晋北王一起反了,如果得了天下,论功行赏,或许他们百里家也能像从前一样辉煌。但那只是或许。
如果晋北王失败了,百里家自然也是要被灭满门的。
二哥啊,如今是把一家人推到了火焰上烤。
“怎么,你也哑巴了?还是说,你们兄妹这是达成了一致意见,要帮我那位九弟了?”赵怀已然急红了眼。
论亲疏,自然是他与百里家更亲。他不愿意把百里家再扯到这场漩涡中来,因为他觉得当年百里老将军遭当今皇帝嫉恨也有自己的原因。但既然百里家已经参和进来,为什么选择的会是赵启,而不是他赵怀。
“怀哥哥,你先别着急。”百里子苓叹了口气。
“我怎么能不急。老九的人马已经开始往京城方向移动,按现在行进的速度,不出两日,先头部队就会抵达上都城外。还是说,你们二位这是要等着吃了李桑两家的喜酒再来考虑这件事?”
赵怀挖苦起人来本就很有一套,不然也不能屡屡在大殿上撒泼耍赖。
“你们今天就给我个准话。你俩要是支持老九,我没意见,毕竟人各有志。”赵怀一撒衣袖,直接跟那地上坐着,也不怕寒冬腊月里地上冷。
百里子苓只得上前扶住赵怀的胳膊,“怀哥哥,你先起来说话,这地上凉。”
“地上凉又冻不死老子。子苓,你二哥糊涂,你总不能也跟着他糊涂吧?”
“郡王爷,我是糊涂了。你这些年,也没少在朝中拉帮结派,背地里也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怎么,这个时候想起表忠心来了?皇上没少打压你,还不许你离京半步,我当郡王爷对皇上是多有怨恨。看来,是我小看了郡王爷与皇上的兄弟情深了。”
百里策突然刻薄起来,这冷嘲热讽的话,别说是赵怀听不得,百里子苓听着也觉得怪刺耳的。
“长风,是我小看你了。百里大人脱下了战袍,当起起了谋士,倒也让赵怀刮目相看呀!”赵怀也没客气,直接怼了回去。
“行啊,都能算计到自己亲妹妹头上了,百里大人还真是算无一策,真没白瞎你这名字。”赵怀又道。
“你……”
赵怀这会儿在气头上,没一句好听的,百里子苓瞧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更何况她与二哥还有事没有说完。
“怀哥哥,今晚你先回去。我有些话跟二哥说,天亮之前,肯定给你准信儿。”百里子苓扶了赵怀起身。
赵怀看了百里子苓一眼,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得点头,指了指百里策的鼻子,“你把整个百里家都给搭上,你有脸去地下见老将军跟大哥吗?”
赵怀气呼呼地走了,留下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百里策伸手摸了摸放在边上的那把刀,手指有点颤抖,没敢拿起来,好像觉得那刀扎手一般。
“二哥,安西侯是怎么回事?”百里子苓送走了赵怀,再回书房时,把门一并插上。
百里策没言语,眼睛死死地盯着地图上那个被朱砂圈起来的地方。
“安西侯回京了,西南并无战事。说吧,都到了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百里子苓伸手拿过那把刀,顿时把刀从刀鞘中拿出来,泛着寒光的刀在烛火的闪烁中像是那年刀光剑影的回放。
百里策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寒光,这才把手放下那条瘸了的腿上。
百里子苓随手挥了一下刀,再把刀插入刀鞘之中,“父亲的剑,我一直带着。大哥的剑,我也带回来给了云昊。埋羊谷,那是扎在我心上的一把刀。但是,我不希望那把刀,会是把咱们百里家连根拔起的利剑。二哥,你没有子嗣,你无所谓。我和大嫂、老娘都可以陪你一起死。但云昊,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