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崖的醡浆果开始黄了。
......
轻轻。
我们才成婚一年,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一起去做。
我们还没有孩子。
我们明明那么相爱。
你怎么忍心,就这样弃我而去呢?
甚至残忍到,尸体都不留给我......
徵鹏鸟的爪子那么利、那么硬。
穿心而过的时候,一定很痛吧。
我的傻妻主,为什么不躲开。
为什么要替我挡下。
你说从不后悔遇见我,可我后悔了......
如果没有我,你会成为一位极厉害的医者,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凡人夫郎,他会给你生很多孩子。
你会子孙满堂、寿终正寝。
如果没有我。
......
小窗外,余晖渐落、残阳如血。
随着窗外最后一丝日光湮灭,榻上的女人如星沙光碎,一点点地消散在了青年的怀中。
柳惊绝见状凄怆一笑,仰头望着满屋溢散的光点。
干涸的眼眶中缓缓地淌下一行血泪。
“妻主,我方才骗了你......”
他说着一点点地攥紧了手中的妖丹。
“下辈子,我还要和你在一起。”
话毕,妖丹顷刻间光芒大盛。
青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别丢下我。”
别离开我......
可就在妖丹碎裂的前一瞬,他被人蓦地制住了手腕。
第41章 四十一个鳏夫
柳惊绝猝然睁眼, 便瞧见面前的槐婆婆,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出声劝道:“孩子,别做傻事。”
身后的白此唯也随即凑上了前, 焦急地抓住了他的手。
“对呀阿绝, 你不能死。”
他红着双眼, 对着神情忡怔的青年哽咽笑道。
“你和小医仙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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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州极寒之地。
姜轻霄身着一袭银玄斥甲, 静静地伫立在山巅最高处。
头顶天穹黑云搅弄,犹如一个巨大的旋涡,沉沉地压了下来。
罡风吹得她的衣摆猎猎作响。
在姜轻霄的脚下, 一白一黑,仙魔对阵, 将赤红的北州清晰地分割成了两块。
界限不容混淆。
天空不知何时,飘下雪来。
朔风裹挟着雪粒打在银色的甲胄之上,传出一阵刀刃相接似的措响。
姜轻霄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
她在等......
蓦地, 身后便传来了少年的一声尖利的斥责,“神君还有伤在身,你们这些近侍就是这般照看神君的?”
听得女人淡淡蹙眉。
就在这时,一件雪氅搭在了姜轻霄的身上。
紧接着, 头顶又被罩上了一把六十四骨,绘着一枝瘦梅的纸伞。
纸伞虽小, 周身却泛着淡金色光芒,轻易便将无数风雪阻挡在外。
姜轻霄回过神, 便见一袭浅岚色圆领直缀, 白裘鹤氅的子桑惟清,站在自己身后。
正执伞, 笑吟吟地望着她。
青年容颜俊逸、衣着华美、气质清傲高贵,颀然地站在那里, 与荒凉贫瘠、红沙漫地的北州赤地格格不入。
“北州风寒,神君又伤重未愈,可要当心着些。”
他说这话时,姜轻霄的眸光落在了青年的身后。
只见子桑惟清带来的那两位贴身小侍,正在呵斥与她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几位下士。
当即不悦地蹙了下眉,冷声道:“帝卿特地来此,是想替本神练兵?”
子桑惟清见状面色一僵,随即沉声唤道。
“金翼!”
那小仙侍顿时讪讪地住了嘴。
“神君,您身体还未大好,同惟清回帐中去吧......”
子桑惟清说着,试探地想要挽住女人近在咫尺的手臂,
未料,姜轻霄却在下一刻转过了身,淡声打断了。
“纷争之地,忧澈帝卿怎会在此?”
闻听此言,子桑惟清眨了眨眼睫,拢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母皇记挂神君的身体,特意谴惟清来照料您几日。”
姜轻霄听罢,视线落在了下方突然莫名骚动的两军,蓦地拧眉。
“不必,帝卿身娇体贵,北州此等蛮荒之地不适合你,请回吧。”
说罢,便褪掉了身上的大氅,右手幻化出镂光剑,利落飞身而下。
将将落地,副将常酝便赶了过来。
行了一礼后低声道:“禀神君,果真如您所测,背山处方才像是有人开了阵法,突然涌出了许多妖怪,引起了两军骚乱。”
说着,她握紧了拳头,怒声道:“定是那些魔族搞的鬼,打不过神君便想耍花招!”
闻听此言,姜轻霄不置可否。
而是肃声吩咐道:“去,将那些突然出现的小妖全部抓起来,切记不可随意伤其性命。”
说罢,姜轻霄便领着一队天兵,朝着军营最北侧赶去。
待即将临近那人军帐时,门边把守的两位天兵见状,刚想通报,便被姜轻霄身边的常酿封住了五感和全身。
一动也不能动。
帐顶被大力掀开的刹那,一个快速流转着金色铭文的巨大阵法显现在众人面前。
阵法中心站着的,是正在凝神固阵的凫辞。
女人看到姜轻霄面露震惊,随即意识到事情败露,转身想逃。
姜轻霄见状,沉声喝道:“抓住她!”
身侧的常酿应声而动,朝着凫辞逃跑的方向急速追去。
姜轻霄跨入帐中,仔细地观察着面前阵法中的铭文与运转规律。
不过可惜的是,由于没了灵力的支撑,偌大的一个铭文阵法不过几瞬的工夫,便彻底消散了。
少顷,只见一个天兵急匆匆地跑来,附在姜轻霄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听罢,女人随即蹙紧了长眉。
红刹海边,穷途末路的凫辞一手持刃,一手卡紧了子桑惟清的脖颈。
岸边的玉腰和金翼见主子被挟,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不停地推攘催促着常酿。
“你们上啊,快去救帝卿,若是帝卿出了什么事,你们十条命都赔不起!快啊!”
凫辞闻听此言,面露凶狠,不停地威胁着,“你们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一边说,一边朝着水中退去。
子桑惟清被她带得踉跄着朝后退,赤红的海水沾湿了他的下摆。
锋利的刀刃也在他的脖颈处压出了一道血痕。
刺痛袭来,子桑惟清不由地沉声怒道:“狗奴才,速速放了本宫,否则本宫让母皇将你碎尸万段!”
凫辞听罢又将刀刃抵紧了几分,恨恨言道:“少废话,姥子今天活不了,你也别想好过,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