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问,你便会主动说吗?”
姜轻霄蹙起眉,声音微哑。
“阿绝,我是不是同你说过,妻夫之间要坦诚,不可以隐瞒,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
柳惊绝闻言,流泪点了点头。
“那你是有什么事一直在瞒着我吗?”
姜轻霄接着问道。
青年身子一僵,咬紧了唇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柳惊绝摇头刚想矢口否认,便被姜轻霄倏地打断了。
她蓦地提高了音量,饱含着威压。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欺骗!”
闻听此言,柳惊绝脑海中紧绷着的那根弦倏地一下铮断了。
青年痛苦地蜷缩跪倒在女人的面前,艰难地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姜轻霄的裙角。
颤抖着声音不住地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
谁知,就在指尖即将碰触到衣摆的刹那,姜轻霄蓦地侧身躲开了。
爱人拒绝的动作犹如一把冰冷的利剑,毫不犹豫地捅入了柳惊绝的心脏。
又剧烈地翻搅。
刹那间,疼得他肝胆俱裂、崩溃不已。
青年失声痛哭,死死地抓住了姜轻霄的裙摆,将脸贴紧了她的小腿。
颤抖出声,字字泣血,“妻主,对不起、对不起......”
“我是妖,我骗了你,我是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青年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那刀剖开自己的心脏。
将这世上,自己最污秽、最不堪、最低劣的一面暴露出来。
给他最爱的人审视评判。
梦想挽回,乞求宽恕。
此刻,他的自尊体无完肤,他的自卑不值一提。
他早已退无可退。
如果这样,能够留住他的爱人。
那么他心甘情愿。
青年的哭求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了姜轻霄的心上,她蹙眉缓缓地吁了口气。
知晓自己方才的行为太过残忍,可为了帮助柳惊绝突破心里屏障,并确保二人心中以后再无芥蒂。
心中那些在得知青年逃走后而生出的愠怒,早在又见到他的那刻起,便烟消云散了。
可她必须狠心这么做。
尽管这样,自己也不好受。
片刻后,姜轻霄咽下喉中的哽咽,轻声对着柳惊绝言道。
“上来。”
见青年还在怔愣,她握紧了对方的手臂,一下便将其拽进了怀中。
随后,掐着柳惊绝的后颈,狠狠地吻了上去。
姜轻霄是憋着一股气在的。
所以动作毫不留情。
对着青年单薄柔软的唇瓣,又啃又咬,誓要发泄出心中的那股躁意。
冲进地方阵营时,也是驱使着武器,大杀四方。
绞得青年的舌根一动也不能动的同时,混乱间甚至咬破了他的舌尖。
腥甜的血味在二人口中弥漫开来。
微微的刺痛唤醒了柳惊绝的理智。
他几乎是立刻便抱紧了面前的女人,用力地回吻着她。
眼泪簌簌地自眼角流下,哽咽的哭声自喉间溢起,还未吐出,便被女人吞下了。
此时的二人,不像是在亲密接吻,更像是在疯狂厮杀。
皆在用力地啃噬吞咽着对方的唇舌,企图从中得到片刻抚慰。
良久,二人才平静下来。
青年躺在女人怀中,长指紧紧地攥着她的前襟,微微后仰,眼神迷离。
他哭得伤心,眼尾处连带着那颗朱痣,都红得骇人。
仿佛被人蹂.躏捣碎后的海.棠花瓣,渗出泥泞潮红的花汁。
在那纤长雪白的颈子上,贴近心脉处,还烙印着一圈正在冒着津血的牙印。
正是姜轻霄的。
二人无声紧拥着彼此,互相汲取温暖平复心绪。
好半晌,姜轻霄才开口。
“为何这么害怕我知道?”
闻言,柳惊绝面色一白,良久才讷讷地回答:“凡人都讨厌惧怕我们妖,说我们会吃人......”
姜轻霄随即问道:“那你会吃了我吗?”
“当然不会!”
柳惊绝立刻反驳出声。
他愈发攥紧了姜轻霄的长指,声音都在发着颤,怕说迟片刻,引得她误会。
轻轻皱一下眉,他都心疼得要死,怎么可能会吃了她呢。
“那为何还会在乎那些人的说辞呢?”
姜轻霄淡淡蹙眉。
柳惊绝闻言,愈发抱紧了她。
头埋进她的肩窝处,声音闷闷的,“我害怕,害怕.......妻主知道、知道我是妖后,会厌恶惧怕我。”
闻言,姜轻霄惊讶一瞬后,抿直了唇。
方才她一直气柳惊绝不信任她的事,却从未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
这点是她考虑不周。
少顷,她捧起青年微凉的面颊,与其对视。
橙黄的烛光映照在她面上。
将女姣美的面容映衬得极其柔丽,茶色的杏眸中,酝满了深情与爱意。
只听她一字一句,极其清晰且坚定地言道。
“我爱你,柳惊绝。”
“所以,不用害怕。”
“无论你是人是妖,我都爱你。”
听闻此话的柳惊绝,微怔片刻后,陡然便红了眼眶。
他定定地凝望着面前的女人,心脏悸动不已,疯狂地舒张又收缩,汹涌的爱意与感动几乎将他溺毙。
柳惊绝又想起了《狐殇》那个故事。
自己爱的人纵使知晓了他是妖的身份,仍然坚定地爱着他,并坦然接受。
爱上姜轻霄,又被她爱。
与那只被爱人背叛厌弃的狐妖相比,他是何其的幸运。
幸福的泪水无声地坠落,柳惊绝抱紧了面前的女人,任由心中爱意疯长,抬头吻住了她。
他喜极而泣,哽咽着声声呢喃,“妻主,我也爱你,好爱好爱。”
青年缠紧了她,小声乞求。
“妻主、妻主,没了你我活不下去的,别离开我好不好。”
“别离开我......”
不大的一只木椅,使得二人靠得前所未有的紧密。
屋外,渐渐落下雨来。
雨点越来越密,拍打在地上,朝周围溅起透白的水渍,雷声震耳欲聋。
这雨,一直持续了一夜未歇,直到黎明时分,才将将停止。
青年伏在姜轻霄的胸口,累到倦极。
甚至动一根手指,都觉得分外费力。
而姜轻霄则是觉得分外的精神与餍足。
她一下又一下地抚着青年柔软如绸的墨发,回忆着方才的事情,突然生出了一丝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