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连衣心下慌张,再看钟流萤委屈面容,便心下了然。
  “你!”
  她指着她:“是你通风报信?”
  一颗豆大的眼泪花悄然落下,砸在地上,钟流萤哭着脸望向她:“是师伯,她知道我从清衡长老借来捆仙锁,定然事出蹊跷,便把我的话炸出来了,他们知道妖女挣脱定海铁索,说是要回来,再一次将她镇压回去。”
  贺连衣一时间茫然,她眺望过去,见那山峰处正巧站了一个人,那人手执白剑,一身青衣飘飘若仙,一看就是年纪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
  那人便是青阳派掌门人,贺连衣的堂弟,贺连伯。
  当时与玉玲珑一战,贺连伯作为门派掌门人,自然出了不少力气,这会见妖女出关,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叫着众弟子上前来镇压。
  贺连衣倒吸一口凉气:“你。”
  她脚一软,险些一脚踩空。
  钟流萤上前扶着她,小心翼翼:“师尊,你放心,我没有把你在这里的事抖出去!师叔还以为你在闭关呢。眼下正是抓住玉玲珑的好机会,师叔说过,她被困于此,灵力受损,眼睛又瞎,所以没有通知其他仙门。”
  贺连衣哪里想听她狡辩,只回过神来,掩身往前,站在石头后面看里边情况。
  显然,玉玲珑还未受到任何伤害,方才那巨大的震颤也是由她发起的。
  她的双手双脚被捆住,却怎么也困不住她的灵力。
  她站在花丛中间,黑发飘扬,一双眼睛悠悠盯着上方蓝色仙袍的男子。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贺连伯掌门,怎么,你姐姐没来吗?”
  贺连伯手抱一琵琶,端正坐在巨石上,一手轻轻拂过琴弦,眉头微挑,说话的音色细软,颇有宫里太监的韵味:“玉掌门,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贺连伯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精致淡雅,丝毫看不出他是有两个儿子的父亲。
  “贺长老正闭关修行,玉掌门想来今日见不着她了。”
  玉玲珑嗤声冷笑:“想来也是,你们仙门的人最喜欢暗算,不明着出现,说不定在暗中躲着。就如同当年用定海铁索困住我,如今又用这劳什子来困我。”
  玉玲珑说得轻巧,俨然一笑:“这种好手段,可只有你们做的出来。”
  众仙门弟子自然听得出来她的讥讽,只扬起手里的剑:“妖女,休得无礼,我师父岂是你能污蔑。”
  贺连伯倒十分淡然,他并未呵斥座下弟子,也未接玉玲珑的茬,只拔起手里的引魂琴:“妖女,今日你出关,想你二十年来,在魔域闭门悔过,改过自新,没想到你依然冥顽不灵,今日我便替天行道,用这引魂琴收了你!”
  说罢,他抱着琵琶转了一圈,稳稳坐在山峰,右手落在琴弦上,五指那么一按,锋利的指甲立即延长。
  他对着琴胡乱刮起来,一时魔音绕梁,听得人心断肠。
  连衣按着胸口,只觉得心魂激荡。
  钟流萤也难受起来,双手捂住耳朵,疼得在地上打滚。
  那些站在石头上的弟子们也纷纷捂着耳朵。
  这曲《摄心魂》着实让人难受,管他是名门正派还是邪门歪道,但凡灵力低微的,都要诚服它。
  看来贺连伯疯了,为了抓住玉玲珑,连身边弟子的安危都不顾了。
  只是那玉玲珑站在花丛中间,眉头轻轻挑着,面不改色,心不跳,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静静地看着男人弹琵琶。
  “贺掌门,多年不见,你的技术越发倒退了。”
  她看向周围的仙门人士,虽说看不清面容,但也能看那些小弟子个个身体轻颤,哀嚎连连,一时笑起来:“这知道的,以为你是要收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弟子们犯过什么大错,要受你这般折磨。”
  贺连伯弹得手腕发酸,也不见玉玲珑又半分损伤,他见弟子们个个晕的晕,嚎的嚎,立即收了手,掌心抚摸琴弦,蹭地一声,四周魔音才渐渐收拢,平静下来。
  “玉玲珑,想不到二十年不见,我倒小瞧了你。”
  玲珑仰头嗤笑,眼里尽是不屑:“贺掌门,我呢,今天没工夫跟你闲聊,你先把我的云裳还给我,再松了这捆仙锁,灭了锁妖阵,我便不和你计较,如何?”
  贺连伯哪里知道她说的云裳是什么,摇头:“什么云裳,我没听说过。”
  玉玲珑朝四处看了看,方才分明有人掳走了她的云裳,这会扮傻充楞来了?
  她又说:“我知道,云裳犯了你们仙门的规矩,你们定是要惩罚她,可如今她已是我合欢宗的人,和你们仙门再无关系,你们又何必,苦苦抓着一个小修士不放呢。”
  连衣趴在石缝边,听她一席话,目光闪烁了几分,风吹的眼睛不忍发酸。
  贺连伯抱琴站起,手指玉玲珑:“妖女休得胡言,我仙门何时有过这么一个人,今日你受困捆仙锁,还妄想逃出生天,我看你是做梦!”
  玉玲珑累了,也不想和他说什么大道理,她眼眸下垂,眼睑处罩上一层暗黑的阴影,声音也拔得高了一些,在山谷回荡,魔音回旋。
  “看来,是我话多了。”
  “贺连伯,你该不会以为,区区捆仙锁,能困得了我?”
  玲珑抿唇微笑,她最是喜笑,可她笑起来很瘆人,绝非友善的笑,她有的时候一笑倾城,有的时候再笑倾国,可她此时的笑,分明就是要毁天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