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我记错了,来年。”
  见着问来年气色很好,他对接下来在醇香楼度过的日子又有了信心。
  祝澈也瞧见醇香楼里伙计们个个精神抖擞热情好客,而且给祝清的单间虽然很小,但胜在整洁干净,周围也没住伙计,略微放了些心。
  几人被许掌柜留下吃了顿午饭,吃得是糖醋排骨和白灼菜心。
  祝清尝了几口菜心,面露惊喜,小声同祝澈感叹:“哥,真好吃。”
  他一直觉得自己做饭还过得去,但和真正的厨子比起来,果然是差得远。
  菜心摆得好看,瞧着也很清淡,滋味却丝毫不寡。
  “好吃吧?”
  端着芙蓉蔬菜汤进来的小厨子得意道:“白灼唐菜心也算我们家招牌,你要是好好学,也能学成这样。”
  “嗯!”祝清用力点头。
  依照之前和问荇还有许曲江的约定,祝澈要陪着祝清在醇香楼里待三日。
  吃过饭后,问荇同兄弟二人告辞,独自回到禾宁村。
  刚到家附近,他就看见拐角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长生抬起头,正好同柳连鹊四目相对。
  “你可算回来了。”
  长生端着茶碗,看起来颇为可怜。见到问荇,冲问荇招手示意。
  他是小半个时辰前来的,敲问荇家的门许久没反应,本以为问荇不在家,柳连鹊在休息。
  又不能直接闯进去,现在这宅子里有哥儿,他只能老实在不起眼的拐角处等问荇。
  可柳连鹊其实醒着。
  长生一不留神门口,柳连鹊的声音就从门扉里传来:“我在后门摆了茶水,道长若是觉得冷,可以喝茶驱寒。”
  问荇家遇到太多事,柳连鹊对他的了解有限,不敢放他进来情有可原。
  明白柳连鹊的顾虑,长生依他所言绕到后门,果然有碗被放在木板上冒着热气的茶,还有些给凡鸢的稻谷。
  哪怕只是一碗茶,也让和问荇不熟时吃了问荇几次闭门羹的长生大为感动,凡鸢更是兴高采烈冲上去,将谷子一扫而空。
  “咕咕咕!”
  听到门外两人的交谈,柳连鹊这才出门,面露歉意:“长生道长,请进。”
  他虽然对门外的人就是长生有九成把握,但最近他们遇着了太多事,导致柳连鹊不得不要愈发谨慎地行事,只敢在他们暂时远离门口时,向外头递上茶水。
  “没事,我也就等了没多久,你们谁单独待着都不安全,互相照应小心些是应该的。”
  长生将恋恋不舍啄着木板的凡鸢抓回肩上:“走,进去说正事。”
  鸽子蹬着腿,眼馋地看着问荇和柳连鹊,希望两人兜里还有稻谷。
  “我师叔师伯他们都同意了,说你们随时可以过去,有些有关我师门的事,我也能同你们说。”
  温度正好的茶水润喉,长生满意地眯起眼:“我师门叫隐京门。”
  “千年前有位太子厌恶宫中争斗放弃皇位,潜入灵山之中修道,让自己的活到一百岁,依旧是少年模样。”
  “他的兄弟们都已老死,旧的王朝即将后继无人,大臣们请他出山,却寻不到去山里的路。”
  “而后,他的徒弟更是至少能活到两百余岁,哪怕到我们这辈门派凋敝,弟子的寿数也远超常人。”
  眼见着他滔滔不绝讲了许多关于师祖的事,问荇同柳连鹊对视了眼。
  问荇开口问:“依照你所说,隐京门最擅长的便是让人长生不老?”
  “正是。”
  长生颔首:“毕竟师祖当年修道,初衷也是为了长生不老。”
  哪怕在金殿上被叫千百次万岁,可谁都明白凡人寿数终将有尽头。
  “我之前听说修道者都要淡泊名利,宁静心绪,可隐京门的初衷,似本就是为长生不老。”
  柳连鹊若有所思:“所以修道之人,其实也难脱世俗枷锁。”
  “不瞒柳少爷,事实就是如此。”
  长生苦笑:“没人会不想活得久,世人追求名利权色,修者不过是换了个追求。”
  浮华的京城是名利场,所谓隐京不是隐于京城之外,不过是另一处实现欲望的所谓桃源。
  “但这话你们听我说就好,切莫同我师门中其他人说,他们多数忌讳提生死,更不愿听旁人说这些事。”
  “我明白了。”问荇心下了然。
  从长生师门中许多人发觉到自己寿术开始流动都闭关不出,其实已经能窥得一丝迹象。
  “所以你说的隐京门所在的灵山,究竟是哪座灵山?”
  他对漓县周遭布局不算清楚,可柳连鹊书架上好几本地理志,他也都翻看过。
  他们两人讨论过几个时辰,也没找出处符合长生描述的灵山。
  这一带多为丘陵,稍微好耕作的丘陵都成了田地,不好耕作的也鲜少荒废,或是长满竹子变成篾匠们的生计来源,或是滋生飞禽走兽,使猎户趋之若鹜。
  把丘陵排除在外,只剩下几座难以涉足的高山,鲜有人烟。
  “就叫灵山。”
  柳连鹊微微蹙眉:“方圆三百里,并无有名有姓的山叫灵山。”
  长生解释道:“它离禾宁村不过百里,在江安镇的东南边。”
  “隐京门存在的时间太久,连龙椅上的姓氏都换了十几次。灵山随着山脚下的村庄聚落更迭,在百姓们嘴里换过许多次名字,隐京门中人还是同师祖那时一样,喊它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