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掌柜沉吟片刻:“可行倒是可行,正好有单独让他住的地方,你拜托的人,我一定会好好照料。”
  “只是当学徒得同些小伙子打交道,而且有些厨子脾气上来会训人,哥儿许多都胆子小,他不介意就成。”
  他们不收哥儿,最担心的无非是哥儿不知根知底,到时候真和谁有什么摩擦说不清楚。
  看祝清坚决的模样,应当是不介意的。
  “好,那我同他去说。”
  了却掉祝家的事,也该到了离开醇香楼的时候。
  “掌柜的,能不能给我切些好的肉。”
  临行前,没买到好肉的问荇想要同许曲江买。
  “卖什么,你要多少拿去就是。”
  许曲江心疼地看着他:“确实瞧着操劳,是该好好补补。”
  “老祝,你过来!”
  一刻钟后。
  问荇背着沉甸甸的羊肉和猪排骨,还有只晕过去的老母鸡,手上让厨子老祝塞了大碗的鸡汤,盯着他喝下去才肯放人走。
  之前盯柳连鹊吃饭的问荇冷不丁成了被盯的人,让四五个目光灼灼厨子看得头皮发麻。
  老祝慈爱:“多喝点,补亏掉的气血,看看柳家把你饿得都虚了。”
  旁边的小厨子跟着帮腔:“问小哥别担心,要是不够,我再去后厨里头拿。”
  因为打出名声,许多供货的也找上了醇香楼,他们现在也不缺肉。
  “不必了。”
  问荇带着大半筐东西,跨出醇香楼时,问来年踮起脚尖,努力往他箩筐里扔了两块糖糕。
  “小哥哥,这个好吃,你吃。”她眨着大眼睛,让问荇无法拒绝。
  醇香楼的诸位太热情,导致他购置的冬衣棉服没地方放,只能要了个麻袋,把麻袋捧在手中。
  他替柳连鹊挑了双暖和厚实的兔毛手套,用的是自己赚的银子。
  再给自己找双穿上后手指更灵活的布手套,都掖在冬衣里。
  禾宁村。
  “小问,你今天是去采年货?”
  郑旺瞪着眼睛,不理解地瞧着叠成小山的衣物和满满当当的箩筐。
  “不对,我只听说过年前买年货,怎么年后还能买年货呢?”进宝反驳道。
  几个个头高的鬼回过神,纷纷上前给问荇搭把手,七手八脚合力将衣服食材和药材全都搬到问荇家门口。
  从食材里头掉出两块包着纸的糖糕,是淋着糖的糯米糍粑,进宝咽了咽口水,眼馋地看着问荇。
  “大人,能不能……”
  “我也要吃。”郑旺赶来凑热闹。
  “是我妹妹拿的,只能给你们吃一块。”
  “没事,我们懂。”
  郑旺挤眉弄眼。
  不就是剩下那块要和夫郎分享,吃一块也好,他能过嘴瘾就满足了。
  院子里。
  半透明的柳连鹊站在问荇跟前,帮不上忙,只能安静瞧着问荇一件件将物件拿出。
  “这是药包,一天要喝两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不能喝得太晚太早。”
  “和许掌柜要的肉,明天可以煮羊肉汤喝,都是鲜肉,这几天就要吃完。”
  “这是冬衣,明天洗下再换,没干之前,你暂且先穿我的衣服。”
  到头来还是要穿问荇的衣服。
  柳连鹊欲言又止,可看问荇面上认真,也只能轻声应下。
  “辛苦你了。”
  “药我会煎,你明日不用起太早。”
  “喝药前要先吃饭,我得给咱俩做饭。”
  “我也能学着做饭。”柳连鹊固执道。
  问荇失笑:“夫郎愿意学着做当然好,但毕竟是头次做,我得多留意。”
  “不是放心不下你,是我们家的土灶年岁过大,不留神它就容易出差错,到时候灶台心情不好伤着你,我本来就看它不顺眼,可要把他拆了重建了。”
  什么灶台不好,分明是在暗说他厨艺不精。
  柳连鹊带着些愠色看着问荇,顶着问荇无辜的目光,却也不得不认他说得有理。
  他现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什么事都需要慢慢学起。
  “你吃些东西早睡,我明早同你学。”
  虽然柳连鹊讲得客气,但话里隐约藏了闷气,
  “今天来得晚做不来晚饭,不过下午泡的银耳刚好能吃,我煮完吃好就睡,不然白白浪费。”
  问荇将泡发的银耳沥水后取出。
  鲜银耳不适合吃又不好存,所以之前小鬼们采来的银耳问荇早就用淀粉和清水处理过后晒干,要吃的时候再把生银耳泡开,随用随取很方便。
  就算用来浸泡的是冰水,银耳也不适合泡太久。尤其是剪碎的银耳,若是晚上再不吃隔夜后该不能吃了。
  醇香楼众人过于热情,所以他回来得比预想中稍晚,刚巧赶上柳连鹊现在是魂魄。
  柳连鹊是吃不上银耳了。
  “我和醇香楼的师傅学的,我替你先尝尝。”
  正好他虽然在其他羹汤里放过银耳,却没正经做过银耳羹,头次做也担心出差错。
  银耳羹做法很简单,先把泡发后半透明乳白色的银耳放在锅里炖煮,等微微出胶加入冰糖熬制,最后把红枣洗干净对半切放进去。
  问荇不睡,柳连鹊就在旁边观摩着他做饭,雾气升腾,穿过他的灵体,烟火气居然衬得青年宛如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