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猜到了。”长生惊讶。
  “细节里能瞧出来,我总不能真的两眼抓瞎就敢和邪祟硬碰硬。”问荇指向眼前的房屋。
  “到了,这就是进宝之前的屋子。”
  几人仗着没人能瞧到他们,大大方方从正门进入。
  屋虽然不大,但里面摆设精致,桌面焚烧着熏香,床头放了书和玩具,这显然不是给下人的待遇。
  一个无面小男孩躺在床上不住咳嗽,他自始至终低着头,神色低迷。
  另个粗布衣服的孩子赶紧递上水:“少爷,喝口水。”
  虚弱男孩被他扶着喝下水,咳嗽声渐平:“三妹走了,接下来就得轮到我。”
  “别说傻话了少爷!”书童赶紧气呼呼反驳他。
  “咱们之前在墙根埋了银子,要等着你能出院子去挖出来买糖呢。”
  他俩的对话听得柳连鹊发愣:“他们说话的声音怎会完全相同?”
  本来这宅子全是无脸人已经非常诡异了,现在又遇到声音一模一样,身量也类似的男孩,就更奇怪了。
  柳连鹊说话时,病弱男孩突然抬起脸,直直朝着三人站的方向看过去:“谁,谁在那里!”
  变故来得太快,柳连鹊脸色白了一瞬,问荇反应过来拉住他的手。
  “走,出去说。”
  听到声音,粗布衣书童立马来到二少爷手指的地方,左看右看:“少爷,这里什么也没有呀。”
  “…许是我昨日没睡好,看错了。”
  书童又探着脑袋看了会,无奈地合上门:“少爷,今夜天凉,你是该早些休息了。”
  “我去放下水盆,等会就回来。”
  “方才被发现了?”
  转到院中,柳连鹊才感觉自己心跳平静下来。
  “放宽心,只有他能看见而已,待会同夫郎解释。”问荇明白其中缘由,自然没柳连鹊那么担心。
  “这家的三小姐死了。”
  他更奇怪另件事情:“可外面一切如常,全然没有发丧的意思。”
  “三小姐被献祭失败而死的,所以他们会转而继续打二少爷主意。”长生轻声道。
  “失败的祭品被恐惧和避讳,这也许是不发丧的原因。”
  “说是祭品,可那是活人。”柳连鹊神情复杂。
  “死后居然连场正常的葬礼都不配有。”
  “难怪他才这么绝望……”问荇思索着。
  “长生道长,我记得幻境是鬼魂生前期望场景,要么他期望自己活在今日,要么就是今日有重要之事期望完成。”
  “是,只有如此幻境才能安抚邪祟。”
  听到血玉,柳连鹊神色黯淡了一瞬,随后恢复如常。
  问荇接着道:“今天恰逢三小姐死亡,这肯定不是他希冀的日常生活,那就说明有大事要发生,而进宝对这件事又恨又悔。”
  “他希望回到今天扭转某个局面。”
  “鬼怪不傻,我们在幻境里扭转有何用。”长生叹息。
  “就算没让宅子烧起来,甚至我能施术让三小姐出现,可也终究只是幻觉,醒后他还是会发觉。”
  “但如果在幻境扭转一切,再让他愧对的人来告解他,让他明白自己的错误已被原谅,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问荇从怀中掏出破损的衣角,那是他昨夜在乱葬岗挖出来的,上面还闪着很微弱的光,说明有一息残念留存。
  “你是要……”长生眼睛渐渐亮起。
  “真是好办法,或许可行。”
  “但现在有个问题,我们无法触碰他们,就如同鬼不能触碰活人。”问荇不紧不慢,“本来能用鸡血破开限制,不过现在有能附身的长生道长,想比更加方便吧?”
  长生:……
  他就该告诉问荇自己就是只鸽子,不会什么移魂术法。
  复杂思想斗争后,长生憋屈地点点头:“行吧,你要我附身哪里?”
  问荇笑容渐渐加深。
  一刻钟后。
  粗布衣的书童端着脸盆出门,将脸盆交给个侍女。
  无面侍女草草接过他手中的脸盆后,男孩没有立刻折回二少爷的房间,反倒是鬼鬼祟祟朝着正对面的屋子靠拢,却迎面又撞上个侍女。
  侍女笑声僵硬:“进宝,这么晚怎么在外面乱逛?”
  “秋草姐,我……”
  “秋草”严厉道:“别告诉我你还惦记着去那边,老爷有吩咐,今晚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秋草姐,我就是好奇嘛。”
  看得出书童人缘很好,所以才会同侍女撒娇。
  “你是担心少爷吧。”“秋草”半蹲下身,恨恨瞄了看热闹的问荇和柳连鹊,可惜她没有表情,这动作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附身谁不好,偏偏拿姑娘面善当借口,要他附身在侍女身上!
  没脸人有什么面善不面善可说。
  “选对了。”柳连鹊松了口气,“方才注意到这侍女性子温和,才会这么晚被喊过来扫落叶,果真该附在她身上。”
  “夫郎这招好厉害。”
  问荇无视掉愤怒的女装道长,旁若无人夸赞着柳连鹊:“这么多侍从侍女,居然都能挑出最合适长生道长附身的那个。”
  长生:……
  你们谁还记得我还在现场?
  书童犹豫了下,这孩子年纪太小终究还是缺心眼,被长生三言两语套路出了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