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院 > 历史军事 > 但我拒绝感化反派 > 第148章
  宿淮双正要让人来云台接风愔,闻言瞥了一眼神色惶惶的粉衣少女,眉头都没皱一下,道:“受罚须深刻,才能记事。思过崖,三个月。”
  风定的笑容僵在脸上,没想到他会直接拆自己的台,瞳中闪过一丝尖锐的怒气。
  那边的云台之上已经掠来几人,抓住风愔的肩膀便将她向九仙台下带。眼见自己妹妹哭哭啼啼被带走了,风定冷着一张脸,却碍于宿淮双背后的靠山不敢多言。风氏家主还没死,他只是个少主,在众多势力之前,再怎么说都只是个小辈,没有出手保人的权力。
  他冷冷地看了宿淮双许久,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不阴不阳的夸赞:“淮双,真是好出息。”
  宿淮双仿佛根本没听见他这句讽刺,对风氏与飞痕谷阵中的参赛弟子道:“到拜礼的时辰了,随我来。”
  两人这才发现到了时辰,忙不迭出列跟着走了。这边的骚动没能在九仙台上激起多少水花,开幕礼依旧按照正常的流程走完。参加九门会武的弟子都在上清宗下榻,主山上早已腾出了住处,开幕礼过后,便是开赛之前的短暂闲暇时间,此时在宗内走动,能看见不少四处瞎跑着玩儿的九门小辈。
  入夜时分,江泫才从落墟峰的议室之中出来。集议开始之前他便让宿淮双回去休息,少年似乎对于擅自加重风愔处罚一事有些忐忑,江泫摆了摆手让他随意办,末阳那边不用管。
  这次的集议,便专门是为了这些事情开的。集议上自然又被末阳明里暗里点了一通,好在他今日心情似乎难得平常,没有多发作,很快旧散了会。
  夜风之中,重月拿着一只小瓶,几步追上了江泫。
  “伏宵。”她声音中罕见带上了几分喜色,“栖鸣湖的湖水来了。方才刚一下九仙台,江氏就让人送过来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明日解?还是等九门会武过了再说?”
  江泫略微思索片刻。
  起初他想的是反正都瞎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么一会儿,不如等九门会武过后再解吧;但转念一想,认为自己实在想看看宿淮双穿那身礼服的样子,又觉得早些解比较好。
  但无论是早还是晚,会武刚开始那两日大多忙得脚不沾地,肯定是没时间。等这几日过后,得空便解了吧。
  重月也同意他的打算,将手臂伸给他拽着,打算送他回峰。江泫颇有几分尴尬地抓住她细细的手臂,斟酌片刻,道:“我能自己走。”
  重月道:“入夜了,路不好走。”
  江泫一想也是,便跟着她走了。走了几步,这话在脑海里转过一圈,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都是瞎子了,什么时候眼睛前面不是黑的?
  但走都走了,不好再返回,只好继续跟着走。
  不知经过了几座曲桥、途径了哪峰哪殿,重月忽然停下脚步了。江泫动作一顿,感觉到前方有人,便听耳边重月道:“你是江氏的弟子?为何在这里?”
  不知为何,江泫的心突然微微提起了。
  第60章 九脉争锋7
  这个时间, 上清宗的弟子一般不会在外头乱跑。因此四周静寂一片,重月的话音落下之后,江泫竟隐约能听见自己不自觉变得急促几分的呼吸。
  江氏的弟子, 怎么会在深夜跑到这个地方来?
  他正摸不准自己要不要说话,面上绷着一派冷淡的神情一声不吭, 看上去极有威慑力。一般的人见了他这副神情, 一般都会惊恐地打消和他搭话的想法。
  谁知过了一会儿,面前响起来一道陌生和善的少年声音:“见过伏宵君, 见过重月君。”
  他的声音有些奇怪,带着令人不适的沙哑, 仿佛喉咙里含着一把沙子。然而依旧算得上年轻, 语气中的和善也不似作伪, 想来是咽喉处有什么隐疾。江氏虽然处在灵气丰沛的福地, 但也不是说人住在里头就不会生病了,只是抵抗力要比他人稍强一些。
  重月道:“明日有初赛,更深露重,早些回去休息吧。”
  原本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客套, 江泫竟然从中听出一点警惕的意味。与此同时,他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升愈高。
  事实证明,江泫的不祥预感一向很准。
  夜色之中站着一位提着纸灯的白衣少年,面上似乎微微带着笑意, 然而这笑意连带着面容一道模糊在深黑的夜色之中, 显得有些诡异。只有身前的灯笼散着柔和的暖光,映亮他纤白广袖上一枚孤零零的濯神纹,余下两点星火映进他的眼瞳之中, 照亮他直勾勾盯着江泫的眼神。
  正是乔装过后的江明衍。
  从方才看见江泫开始,他的眼神就一直在江泫身上没有下来过, 就算嘴上无比礼貌地向重月示礼,也没有将目光挪开半分,重月之所以警惕,也是因为这一点。
  这人实在有些奇怪……
  她莫名觉得对方长得有点熟悉,但是因为云台之间距离遥远、再加上江明衍白天穿的是一身黑,此时她没能认出面前这位就是江氏此次带队的司教。
  若江泫不盲,他一眼就能认出面前此人的正身,然而可惜的是妖力未解,无论气氛如何诡异,他也的确看不见。
  江明衍道:“实在惭愧,在下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请问二位仙君,这里是哪一峰?”
  说这话时,他眼睛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泫,仿佛十分期待听到他的回答。
  重月面色略有不虞,从发间取下一只小小的珠花,向着江氏居住的方向一抛。珠花尚未落地,就蔓延成一道透明丝绸般的灵流,以江明衍脚下为起点,静默地流淌进远方浓稠的夜色之中,远远一看,仿若萤火铺路,胜似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