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段瑾瑜一边给他捂手,一边小声道:“还好村长让你回答,如果换成我的话,早就露馅了。”
这段时间他天天吹捧谢嘉懿,大事小事都能吹,谢嘉懿已经听的习以为常了,“也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这种事很简单的,多练习就能做到。”
从五岁到现在,他整整练了十六年。在谢嘉懿看来,现在只要他想,任谁都看不破他的伪装。
村民们仍旧在等待赵成材醒来,不过他早年父母双亡,虽然村里大家都是亲戚,但论直系血亲已经一个没有,大家又被先祖显灵一事闹的人心惶惶,所以在粗略检查一遍确认他没有生命危险后,就把他推到了一边,也没人敢上前照料他。
就当大家的渐渐懒散已经开始闲话别的内容时,谢嘉懿注意到赵晓燕默默从人群中走到了赵成材身边。
今天的太阳很大,赵成材就被放在板车上,头上也没什么遮挡,被晒了这么长时间嘴巴都开始起皮,原本黝黑的肌肤显得又油又亮。而赵晓燕怯生生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手绢,小心翼翼的替他擦净脸上的汗珠,对她而言这个行为仿佛过于大胆,做完后耳根都红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晒的,等到做完这一切,她又低着头跑开,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几乎没有人看到。
但谢嘉懿不同,他是坚信凶手的存在的,赵成材没死很容易遭到凶手补刀,所以他以休息为名,可却一直盯着赵成材的状况。
不过赵晓燕这个动作倒也不像在害人,虽然在谢嘉懿的印象中她见谁都怯生生的,可照顾赵成材时她的表现又不太一样,模样怯生生的,但却带着小女儿的欢喜。
赵晓燕喜欢赵成材。
谢嘉懿十分确定的下了这个结论。
然而赵成材的昏迷时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长,正当村民们开始商量要不要先回家吃口饭时,赵成材突然醒了。
只见他双目圆睁,直勾勾的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导致破旧的板车发出好大一声吱嘎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成峰爸第一个扑到他的身边,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瞪着已经哭红的眼睛,哽咽道:“成材,你快跟叔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上山时候不还好好的吗,小峰怎么就……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呢。”
赵成材眼神木讷的直视前方,被成峰爸叫喊了好几声,才慢吞吞的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成材……成材?”
成峰爸看出他状态不对劲,没等反应就见赵成材身体猛然向前冲到了几乎和他脸贴脸的位置,“眼睛……好多眼睛……”
“什么眼睛?”
村长也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过来,“成材,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成材依旧是犯了癔症的模样,目光呆呆的逡巡过周围每一张脸,“红色的眼睛,哈哈,全都是眼睛……先祖显灵了……”
说到这儿他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从板车上噌的一下跳起,被车轱辘绊摔在地上后又连滚带爬的乱冲乱撞,嘴里一直念叨着“子孙不孝先祖莫怪”之类的话。
在场的人又惊又怕,一时竟没人敢上前拦他,任凭他在谷场里横冲直撞。赵成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最后跑的脱了力,跪倒在地,朝着祖坟的方向疯狂磕头。
砰砰砰——
沉闷的声响砸在地上,也砸在村民们的心中,赵成材磕的头破血流,一张脸都被血糊住,再加上额头上那只血红的眼睛,吓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最后还是村长下令,让两个叔辈的人一左一右拉住他,为了避免他再次挣扎,只好把他敲晕,然后重新绑回了板车上。
村长拄着拐杖走到众人面前,“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面对众人的沉默,村长继续道:“我知道这几年有些小辈心思野了、觉得我迂腐守旧,但一辈一辈流传下来的规矩能错吗?!我让你们遵守规矩还不是为了你们、为了一叶村长久的存在下去!”
“阳子死的时候你们不信,后来栋子也死了,接连死了两个人你们还不长记性,成峰吵着离开的那天,你们有多少人是和他一样的想法?!现在好了,成峰也死了,你们谁想做下一个?!”
“成材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他是个好孩子,是不会撒谎骗人的,你们心里都清楚。关于这件事我不想再说一遍,但从现在开始,不想死的就按规矩来做,至于其他的……就由我这把老骨头来完成。”
谢嘉懿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规矩是什么,不过既然寄住在二叔家,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村长叹口气,感觉又苍老了几分,“把他们三个的尸体推过来。”
这时的村民根本不敢提出任何异议,乖乖的把三个死者的遗体推到了一起。
“今夜全村守灵,等明天正午……”他似有不舍的看了一眼亲孙子的遗体,浑浊的眼球中透出一丝悲恸,“烧了吧,然后撒在山上,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先祖的愤怒。”
赵栋妈一听这话立刻大哭着冲到了村长身边,她跪在村长脚下、抱着他的腿恳求道:“爸,不能烧啊!身体烧没了,你让栋子怎么回家,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会被孤魂野鬼欺负的啊!!!”
在一叶村里,挫骨扬灰是种非常严重的惩罚,他们相信只要身体还在,死去的灵魂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否则只能生生世世做一只孤魂野鬼,吃不到家里人的供奉,还要被其他野鬼啃食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