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夏卿欢低下头,单手揣进兜里面。
  “是在外面过平安夜?”
  大概是听出了夏卿欢身后的风声略显嘈杂,何大夫多问了夏卿欢一句。
  “嗯。”
  “和女朋友么?”
  “不是。”
  夏卿欢摇头,情不自禁地就顺着那小木屋的玻璃窗朝里面望。
  看见江颂还在一脸乖巧地摆弄着烤盘上的核桃和栗子,夏卿欢的嘴角止不住地就往上扬, “和……一个朋友。”
  “那就是即将发展成女朋友的朋友。”
  “您要非得这么说我不反驳。”夏卿欢笑着推了下眼镜,说真的,对于何大夫的这套说辞,他并不抵触。
  相反,聊了这么半天,他还单就爱听这一句。
  “那我今晚就先不打扰你了,”何大夫倒也识趣,“这两天抽空来工作室一趟吧,我和你谈谈。”
  “又谈,”夏卿欢苦笑一声,绝望地抬头望天,“您最近这约谈的频率是不是太频繁了点。”
  “随你怎么说吧,”何大夫态度坚决,“明天晚上你要是没事的话就来一趟,我刚才特地叫我儿子帮忙查了你们的比赛日期,时间紧迫,别耽误。”
  “您可真是比我亲妈都担心我,”夏卿欢无奈投降,“我尽量行么?”
  “别尽量,我等你。”
  “随您开心吧。”
  其实夏卿欢挺想直接拒绝的,毕竟这段时间的治疗下来,夏卿欢自觉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就算是有变化也大多是药物维持的结果,与这具体的治疗过程并没有太多相关。
  夏卿欢不是一个喜欢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开诚布公袒露心事的人,这么说吧,截止到目前为止,他与何大夫所有的谈话内容,都还仅仅只拘泥于夏卿欢想要让她知道的部分。
  任何深层次的东西,但凡涉及到一丁点夏卿欢不愿让别人知道的领域,他都会无比严谨而缜密地将其保护起来,没人撬得出半点,海外名校归来的心理医师又如何……夏卿欢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挺犟的。
  挂断了何大夫的电话之后,夏卿欢垂眼看着渐渐暗淡下去的屏幕,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生怕一会儿进去之后叫江颂看出不对劲来。
  外面的雪花落在身上,进了屋之后融化得湿淋淋的。
  夏卿欢脱下外套来掸了掸,拎着外衣领子走进了房间。
  江颂这会儿已经不再烤栗子了,专心祸祸起了服务员刚端上来的一盘蜜汁梅肉和用小瓦罐装好的两小罐牛肉粒。
  下面铺着的一层山核桃时不时发出很清脆的噼啪声,就着微微闪烁的昏黄灯光,烘托的气氛温馨而惬意。
  是个过平安夜的好地方,看着就很安逸。
  江颂并没有多嘴去询问夏卿欢刚才究竟是去做了什么,毕竟从来也不是个多嘴的人,只顾着手头上的肉什么时候能熟透。
  就见江颂把已经半熟变色的牛肉粒往夏卿欢的面前夹了夹,结果不料下一秒手中夹肉的夹子就被夏卿欢十分自然地接了过去,嘴上低低地念叨了一句“我来吧,小心烫了。”
  江颂见状也没与他多客气,乖乖交出了手中夹肉的夹子,给自己倒了杯刚烹好的茶。
  清凌凌的陈皮香充斥在鼻腔里,江颂忽然觉得从这地方就能看出来,夏卿欢平时还真是挺会享受的。
  休赛了整整一年,看样子是一点都没亏待了自己。
  “怎么不问问我刚才是去接了谁的电话?”一边把江颂夹上来的肉规规矩矩地摆好,夏卿欢一边发出了灵魂提问。
  这话问得新鲜,就连江颂都有些诧异自己没问反倒还有主动往前送的。
  “从我进队第一天任经理就教我了,不该问的别问,”江颂双手攥着胖嘟嘟的小瓦杯,蒸腾的热气给他的小脸熏得粉扑扑的,“你要想告诉我,不用问也会告诉我,你要是不想告诉我,问也是白问。”
  夏卿欢笑了笑。
  “是戚嘉荣么?”
  果然还是很在意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听到江颂佯装不在意地提起戚嘉荣的名字,夏卿欢就莫名觉得想笑。
  他也是真的想不明白,怎么一个刚拿了世界冠军的人会被一个今年的四强搞得如此紧张兮兮。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不是,”夏卿欢不想让江颂悬着心,给江颂又夹了两颗栗子,“你要真这么在意他,不如我明天把他喊出来你们谈谈好了。”
  “不谈,”江颂想都没想地拒绝了夏卿欢这不怀好意的提议,“我和他没什么好谈的,真要打起来没人拦得住。”
  “行,那就不谈。”夏卿欢笑得开心。
  “不是戚嘉荣还能是谁?”
  先前江颂努力装模作样出来的不在意因着夏卿欢这么有意无意地一勾搭而顷刻间消散殆尽,说江颂一点不好奇那是假的,这会儿想藏都藏不住了。
  “你……女朋友?”
  “我要是有女朋友至于平安夜带你出来玩么,”夏卿欢被江颂给逗乐了,“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
  也是。
  自从两年之前江颂当主播搞网骗骗到夏卿欢头上惨遭无情拆穿之后,他就好像再没听说过夏卿欢感情方面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彻底水泥封心了,如果真是这样,那罪魁祸首的名额江颂觉得自己能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