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物业人员也惊愕了, 明明刚才还全部格式化了……
江也吃惊的看向叶同尘,不明白是因为她按了什么?可是、可她是怎么做到的?
警察把章飞红和霞婶全叫了进去,调出前天的录像给她们看:“是这个橘黄色盒子吧?”
章飞红在监控录像回放里看见, 垃圾间里霞婶进来打扫卫生和回收纸箱子,她弯腰捡起了放在垃圾桶旁的橘黄色纸盒子, 从里面的一堆塑料垃圾袋里发现了一只小猫,巴掌大的小猫,被烫没了半张皮的小猫……
是这个爱马仕盒子,可她不敢回答,她怕记录往前倒,看见就是她儿子把这个箱子丢进垃圾间的,是小宇把死猫放进盒子里丢在垃圾桶旁边的?
怎么可能!她认为就是保洁故意捡到了她家的纸盒子,和律所联合起来污蔑她儿子!
保洁是律所的人,而律所受了白胜男那个贱人的委托,要搞坏小宇的名声,好让陆家老爷子厌弃小宇,陆家的家产就会全被白胜男和陆程分走!
所以她听江也说监控记录没了,还以为是律所对监控动了手脚……
可现在监控记录全恢复了,她清晰的看见盒子里的死猫,看见警察把监控往回倒——一个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抱着这个纸盒子进来,放在了垃圾桶旁边。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卫衣是小宇的卫衣,可心里竟然清醒幸好看不清脸,甚至分不出男女。
警察再三问她,这个盒子是不是她说装了名牌包丢失的盒子?丢盒子的人是不是她儿子?
她根本不敢承认,立刻换了另一副面貌说:“我也分不清是哪个盒子了,看来是误会,误会了,我向保洁道歉,是我误会了。”
门外站着的白胜男愤怒至极,想冲进去说那个丢盒子的人就是陆宇!她儿子就是虐杀小猫的凶手!
可叶同尘拉住了她的手腕,没有让她开口。
叶同尘只是看向还在偷偷直播的那个女人——章飞红的朋友。
上前抬起了那个女人直播的手机,将镜头对准了章飞红说:“是误会吗?你误会保洁偷了你的名牌包,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随意殴打辱骂?”
“是我的错,我可以道歉可以赔偿,咱们私下和解,没必要惊动警察同志。”章飞红能屈能伸的让人惊叹,她竟然可以对着直播镜头说:“我可以在这个直播里向保洁道歉,是我太冲动了,该怎么赔偿我就怎么赔偿,要不然让保洁也把我一巴掌。”
快步到霞婶跟前,很诚恳的向她道歉。
叶同尘看着她,很清楚章飞红是在害怕闹大,因为她已经认出了监控里的陆宇,她已经在怀疑虐杀猫的凶手就是陆宇,她怕闹到警局里从监控查到陆宇的身上,所以现在就算让她下跪她也会肯的。
可白胜男不明白叶尘为什么不趁着现在就告诉警察,监控里丢猫的卫衣男就是陆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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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人全被带去了警局。
白胜男也陪着叶同尘和霞婶一起去了警局,从头到尾章飞红都认错认罚,根本不敢辩解,她几次哭着和霞婶道歉,说可以私下和解赔她多少钱都好谈。
连警察也觉得她认错态度很好,建议她们私下调解。
但叶同尘不同意调解,一定要章飞红一干人等公开道歉,该赔偿赔偿,该拘留拘留。
虽然她很清楚,动手打人的章飞红最多拘留五天,其他人除了赔偿,拘留甚至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赔偿也不过几千块,如果私下和解赔偿可以拿到更多。
但她坚持不和解,那一群富太太一个包包可以花上十几万,哪怕赔偿给霞婶十几万块也根本不痛不痒,她们凭什么认为侮辱一个人赔点钱就可以私了了?
叶同尘确认了一下章飞红朋友的直播间在线人数和网络传播量已经足够起诉她们诽谤了,诽谤罪是会留下刑事案底的。
那几个人没想到会闹这么大,一个个开始后悔认错,向霞婶道歉,哭的一个比一个真诚,说自己家里还有孩子,只是一场误会。
霞婶坐在她们的对面,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她悄悄握了握叶同尘的手:“她们向我道歉就好了,我不能给你和晓律师添麻烦。”她既不想要钱,也不想让这些人坐牢,只想要个公道,要个道歉,小叶已经帮她要到了。
叶同尘望着她,很轻的和她说:“她们会忏悔、会道歉、或许还会下跪,但那只是逃避处罚的手段,你不必听。”
和狗叫没有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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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局出来已经快下午两点,距离直播虐杀母猫的时间只有六七个小时了。
白胜男一直没有离开,她心里煎熬的要命,明明知道就是陆宇,可是却拿他毫无办法:“为什么不指出监控里就是他,至少……至少可以让警察先传召他来问话。”
“问完话他依旧可以离开。”拘留是有条件的,叶同尘退一万步和她说:“就算今天可以暂时将他拘留,他依旧可以保释,他只是会晚一点直播虐杀而已。”
白胜男哑口无言,坐在车里感到空前的绝望,马上他就会公开直播虐杀刚刚生产的母猫,而她明知道是他,却没有证据可以让警察抓捕他。
她在心里想了一千种方法:跟踪他?现在就去把他绑了、锁在家里……
可是有什么用?叶尘说的对,那只能让他晚一天直播虐杀而已,救了她的母猫他还会去虐杀其他动物……
白胜男这两天一直在想,他只是想虐杀她的猫吗?
“回家去吧。”叶同尘在车外对她说:“你要相信晓山青,他很努力在查这个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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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里,章飞红要被拘留五天,她在拘留前申请到了给儿子打电话。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陆宇,尤其是在今天。
电话打过去,陆宇过了好一会儿才接。
“怎么接的这么慢?你在干什么?在哪里?”章飞红一连串的问。
陆宇习以为常的回答:“在董老师家上课,刚刚下课。”
“哦……对,你今天要去董教授那里补习。”章飞红想起来,每个周六周日陆宇都会去董教授那里补习,董教授是她托了陆老爷子才替陆宇找到的私下补习老师,但平时不是晚上八点才下课?
“怎么下课这么早?”章飞红问他。
陆宇平静的说:“有点不舒服,董老师让我提前回家休息。”
章飞红忙问哪里不舒服,有没有看医生。
陆宇终于有了点不耐烦的语气,“妈,我已经够累了,你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章飞红闭了嘴,可心里越来越不安,“小宇你今晚不出门吧?”
“不出门,和你打完电话我就睡了。”陆宇说。
“好,那就好。”她当然是相信儿子的,小宇绝对不会虐猫,他那么胆小的孩子。
她其实不是担心一只猫的死活,而是怕这件事如果真是小宇,闹大了,他的同学、他的爷爷、老师怎么看他?会不会把他当成神经病看待?
她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就说:“妈妈遇到点儿事可能这两天不能回家,但妈妈已经通知阿姨去照顾你了……你躺下能不能拍个视频给妈妈?就拍你在卧室的视频就行,妈妈不是不相信你……”
陆宇把她的电话挂了。
但很快,他还是发了几秒钟的小视频,视频里他环绕一圈他的卧室和他自己,证明他在家里,在自己卧室。
章飞红想:小宇还是很乖很听话的。
她已经通知了阿姨七点半就过去照顾小宇,还联系了陆程让他这几天去陪陪小宇,绝对不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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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
叶同尘给霞婶放了半天假,让她回家去休息。
她在夕阳秋风中,第一次买票进了抱一道观。
这个她曾经从小长到大的道观还保持着原样,只是那颗柿子树长的很高很高了,结满了黄橙橙的柿子。
而她师祖和师父的灵位,和她的灵位供奉在同一座大殿中。
今天周日,游客很多,她站在大殿外听着义工在介绍抱一道观和她的师父善水天师——善水天师曾在闹饥荒和瘟疫的时候施粥施药,收留了上百名感染了瘟疫的病人,最后死于瘟疫。
“善水天师秉承的道心是大道慈心……贯彻他的一生……”
她在道观逛了一圈,就听见工作人员在广播景区要关门了,让大家尽快离开。
叶同尘转身走向殿后的小院,那里曾是她住的地方,现在早已荒败,锁了铁门,非员工不得进入。
她站在铁门前,手指轻轻一扭,锁就开了。
她推门踏进了满是落叶的小院子,岌岌可危的房子、枯掉的灵泉井,她走到井边似乎还能看见井壁上曾经流淌着的鲜血。
大道慈心,人人都说她的师父死于瘟疫,可没人知道他死于他的“道”,他以身殉道。
夕阳西下,景区内的人声越来越少,工作人员开始检查、锁门。
她把手机关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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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半。
阿姨推开了章飞红住所的门,先将手里拎着的菜和肉放下,走到卧室门前敲了敲门:“小宇,我是王阿姨,你还在睡吗?”
卧室里传出陆宇的声音:“我还要睡一会儿,你做好饭放桌子上就行,不用叫我,我起来自己吃。”
“好。”王阿姨应了一声:“你记得吃啊。”
她转身去了厨房,轻手轻脚的做饭。
寂静的卧室里,床上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微信的视频开着,镜头里是戴着黑色口罩坐在车里的陆宇。
此时此刻,他已经到了那座私人园林,手机里他挂着自己的微信小号和笔记本上的微信大号视频,果然王阿姨准时七点半来做饭,他从视频里听到敲门声,对着手机回答了她,伪装成自己还在卧室睡觉的假象。
这不过是很一般的小把戏,不是他聪明,是那些人太蠢了,包括他的母亲,没有脑子只知道献媚讨好、虚张声势的女人。
确实是他的老板王峻让江也去提醒他母亲,监控记录坏了,可能是被律所的人搞了手脚联合那个保洁来污蔑他。
他知道他母亲肯定会信,会去做那些蠢事,他也知道王峻是利用他的母亲给律所施压,让律所不要再查下去。
但他没有阻止章飞红,他甚至有些感谢叶同尘暂时把章飞红弄进去了,可以让他自由几天。
可他又对叶同尘有些失望,她不过是和晓山青一样感情用事的圣母而已,她本可以用他母亲拖住他的,至少拖住他几天,给那只可怜的母猫争取几天苟延残喘的机会。
车子一路开进园林,停在了那座古宅前。
陆宇关掉手机,已经有管家为他开车门,恭恭敬敬的领他进去。
一路亮着宫灯造型的灯,他跨进大厅,王峻和他的两个客人已经在用餐了,一位是甸海人,一位是个导演。
陆宇和他们打了招呼就去往地下室,他听见那个甸海人说:“破记录的就是他?”
“是啊。”王峻笑着说:“你别看他不起眼,但他有些手段,只是虐杀一些小猫小狗而已,他的直播间付费预约这两天已经为我创收百万了。”
“王总还能看得上这点小钱?”导演倒了酒笑着问:“怎么替王总赚几百万就能随便进出王总的园林了?”
“一开始倒不是为了钱,没想到这点小爱好还能赚到钱。”王峻只喝了一点酒,笑着和他们说:“我是靠地皮发家的,当年刚接触这生意就被人坑了买下一块根本盖不了楼的地皮,你也知道。”
“您的发家史当然听说过。”导演很捧场的说:“听说那块地皮谁接手盖楼都出事,死了好几个人,只有您接手才镇得住,盖商贸大厦发展成了黄金地段。”
“不是我镇得住,是我请了高人,在那块地皮下打生桩。”王峻喜欢听这些吹嘘,抿了一口酒说:“黑狗、白猫上百只,这东西还真是一直旺我。”
导演听的眉头动了动,都有些不自在,他知道这打生桩镇地,是把活的牲畜埋了坐地基……他不信这些,但觉得做生意的老板似乎都信这些,还有些说不清的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