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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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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走廊上,江临月和许哲远并肩站在护栏旁边,正是夕阳好风光,而两人正在埋头熟悉稿子。
  作为班上的第一名和第二名,他们很荣幸分别作为男女生代表在家长会上分享学习心得。
  但两人的风格迥然不同。
  许哲远小声念着自己的稿子,临月无意间听了大半。
  她的内容无非是分享一些学习和生活习惯,细节处都省去,只捡父母愿意听的,能掌控得住的。而第一名学霸的内容就很干货了,直接讲上了解题技巧和思路。
  她全程听下来,受益颇多。
  “你真的会用这些技巧吗?”临月主动开口,两人在此之前从未说过话。
  许哲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好一会儿眼睛才从稿子上移开。
  “不全是,这些比较简单,大家掌握起来能更容易些。”
  原来他是个乐于分享的好同学,临月一向佩服聪明的人,更何况还是这么真诚的人。于是她开玩笑似地问,“许同学,以后有难,可否传道授业解惑也?”
  她问得真诚,许哲远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难得有人这样和他说话,对方还是个漂亮女生。
  男孩微微张开嘴唇,声音还有些不自然。
  “当然可以。”
  临月笑,觉得这人真是好玩,于是也不和他客气。
  “那女士优先,待会我先去,第一名就不要和第二名争了好吗。”
  其实她是怕许哲远讲完他那长篇大论台下家长已经要睡着,哪里还有她发挥的空间。
  许哲远愣了愣,这有什么要紧,于是他欣然点头。
  分享会很成功,这天临月一直到家长会结束都是开心的。但不巧的是,她刚和江湛准备回家,就被胡策拦在门口。
  为着刚刚说过的周末去郊游的事儿。
  江湛单手插着裤兜站在她边上,一动不动盯着那男孩儿看,再看一眼江临月,后者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他刚想夸她两句成绩不错的心情顿时没了。
  脑子是挺好使,眼光怎么这么差?
  胡策最后一句,“临月是我们班成绩特别好的同学,但是刚转学过来,平时也不大和同学亲近,希望这次班级活动一定要参加。”
  临月心想,他倒是清楚她不想去,可跑到家长面前来说算是怎么回事,何况班里又不是她一个人不去。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江湛闲闲地道:“你们高中生郊游能玩什么?坐在一起吃吃东西聊聊天?还真能浪费时间。”
  胡策没想她家长是这样的态度,他可算知道江临月这有些孤僻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原来是遗传,不过还好,江临月看起来比她哥有礼貌多了。
  江湛理都没理胡策有些尴尬的神色,他看向身边的女孩儿,居高临下。
  “江临月,你要是没考到第一是因为他,别说郊游,待在家哪儿都别想去。”
  他难得这么严肃,临月不解,他不是一向不在乎成绩这种小事吗?难不成又是怕她丢脸。
  此刻她的解释有些刻意,是说给三个人听的。
  “他有女朋友,上次你还见过的。”
  江湛转了转头,好似真的在回忆,然说出来的话可一点善意也无。
  “小朋友,我不和小姑娘一般见识,但下次要是你俩的破事儿骚扰到她,我就算你身上好吧?”
  “男人嘛,这点担当还是要有的你说是不是。”
  他拍了拍胡策的肩头,俩人差着七八岁,临月看得出,男孩敢怒不敢言。
  江湛看在眼里,没事儿人一样笑笑,对着临月说:“好学生当久了也挺累,那些个也破规矩不用当回事,拒绝个人哪要那么多理由。”
  临月知道这话是说给胡策听的,可这不是她做事的习惯。
  江湛不满。
  “听见没有?”
  临月看着他,只能点点头。
  “走了,别和乱七八糟的人浪费时间。”
  ~
  虽然江湛话是这么说,但临月还是去了,因为那天班上请假的两个同学是真的身体不好,而她没有正当理由。
  当然,像江湛说的,一群高中生叽叽喳喳坐在一块儿吃东西,不如在家看书来得有意思,何况是对于临月这种本来就话少,又喜静的人。
  她为此还担心了一阵,怕江湛知道她没听话偷偷去了不高兴,显得那天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无用功。可事实上江湛那段时间依旧很忙,家长会回去后连江汉多问他两句的功夫都没待到,就匆匆离开。
  不过她看得出来江汉对她大体上还是满意的,大概全天下的父母都不会不喜欢一个乖巧懂事,成绩优秀的女儿吧。
  江湛压根没把那点小事儿记住,在他看见江临月看见那小子颇为不屑的眼神时,就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儿。
  不过作为长辈,又是一家人,她胆小要周全,他也不介意当当恶人。
  和他老爸有不愉快的事儿先放在一边,他这段时间心情确实不错,因为酒厂的事儿算是初见成效。
  那批酒,以及其低的成本卖出了极其高的价格,甚至有些人以更高的价格笑眯眯送回到他手上,这个圈子就这样被打开。
  当然也有意外,比如有些不识货的,现在就跪在他面前。
  程禹说这人就是到处说咱们的酒不好喝,是假货的人。
  一个单位里芝麻大小的官儿,估计也就是领导谈话端茶送水的货色,他今儿心情好,亲自教教他。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个科长,你们这么没有理由地把我抓来,我可是要告你们的。”
  程禹将那瓶酒放在他面前,压着他的头向下看:“认得吗?”
  那人动弹不得,仍旧嘴硬:“这假酒我喝过,还是我从我们局长那求来的,说是什么天价珍宝,我喝了一口,这破烂玩意差点把我送进医院。”
  江湛看他这义愤填膺的样子觉得好笑,难怪有些人只能当个科长,没长脑子可怪不得别人。
  门开了,一个步伐略微不稳,长相阴柔,穿着潮流的男人进来。
  程禹皱着眉看了眼,除了叶铭扬这货没规矩,谁敢不打招呼就闯进来。可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是真长得好看,怪不得招女人喜欢。
  叶铭扬在外面喝了点,听说江湛今天亲自来处理一个不懂规矩的人,他怎么着也得来看看,发挥点作用不是?
  于是他上去朝着那人后背就是一脚,自己还差点没站稳。
  “跪那么直干什么,在这儿表演刚正不阿呢?”
  男人没防备,一头栽下去,额头肿了老高。
  江湛最烦他喝醉酒还爱乱管闲事儿。
  “酒好喝吗?”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叶铭扬。
  谁想叶铭扬看着步子不稳,脑子比谁都灵光,几乎脱口而出:“这酒正对我胃口,只可惜千金难买。”
  江湛笑了。
  只见叶铭扬弯腰拿起桌上那瓶酒,打开瓶盖放在鼻口闻了闻,随后就将瓶口对准男人的嘴,猛地灌了进去。
  男人手被绑着,又是跪在地上,根本使不上劲儿,直到一瓶酒咕咚咕咚见了底,叶铭扬才停下。
  男人被呛得快要窒息,而叶铭扬用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捏住他的脸,声音如水般温柔,“现在我问你,这酒好喝吗?”
  男人脸色涨的通红,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叶铭扬按着脑袋朝瓶身砸去。
  “眼睛瞎了耳朵聋了都不要紧,现在知道这酒姓什么了吧?”
  男人此刻满脸是血,哆哆嗦嗦地点头。
  江湛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完了这出戏,终于摆了摆手,叶铭扬也不闹腾了,擦了擦手站到一边去。
  这样的事出现不奇怪,也不会是第一回,江湛觉得自己有必要浪费一点时间和他讲讲清楚。
  他踢了踢脚边碎片,耐心地蹲下。
  “知道什么是钱?”
  男人茫然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湛拍了拍他的脸,笑他愚蠢而不自知。
  “人信它是钱,它就是钱。”
  男人盯着地上的沾血的碎片,大脑因为剧痛仍然无法冷静思考。
  江湛见他这样儿,嫌弃地啧了声,他最讨厌和蠢人说话。
  他撂下最后一句,“你可以不相信,但你别搅了圈里人的兴致,不然谁能有我这么好说话。”
  这地儿被他弄得脏得很,叶铭扬一来,待会乌七八糟的女人肯定会过来,江湛可不愿意在这儿多留。
  但他不忘嘱咐程禹。
  “弄干净送回去,下次再乱说就割舌头。”
  程禹点头,“是。”
  叶铭扬看着江湛离开的背影心里恼,今晚他还没好好表现呢怎么老大就要走,还对人这么仁慈。
  他不甘心,走过去揪起那人的脑袋,语气里全是狠厉。
  “听得懂人话吧,这酒有什么问题?”
  男人再傻也知道保命重要,他颤抖着回:“这酒是好酒,卖这个价是江老板太善心了。”
  叶铭扬还想玩一玩,却被程禹制止。
  “差不多行了,待会还要给他送回去,别弄得太难看。”
  叶铭扬松了手,那人竟是跪也跪不住,径直倒在地上。
  “嘁,这点胆子还敢乱讲话,湛哥还真是得闲才来处理这种人。”
  程禹这些人向来不喜欢和叶铭扬有口舌之争,闲下来的时候就数这人话最多,多的让人头疼。
  “这事儿很重要。”
  叶铭扬也不惯着程禹,仗着湛哥最信任他,天天拽的跟什么似的。
  “我能不知道吗?我巴不得湛哥早点自立门户,我他妈在场子里憋屈了多久,就等着他带我扬眉吐气呢!”
  程禹可不认同他的说法。
  “你什么时候憋屈了?天天这么搞也不怕身体提前垮掉。”
  他说罢就拖起地上的男人走出去。
  剩下叶铭扬在他身后大骂。
  “姓程的你少咒我,你也就比周彦华那木鱼脑子好那么一点儿,你们懂个屁。”
  程禹只当他是泼皮无赖,理都没理,带着人径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