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晓,又为何要给我送那封情信?
你屡次三番想接近我,甚至不惜下情蛊,到底想做什么?
“阑舟。”宴君安并未开口解释,他看着楚阑舟,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拥入怀中。
楚阑舟被他抱了个猝不及防,她正想挣扎开来,却听到了宴君安的声音。
楚阑舟想要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双眸猛然瞪大,像是极不敢相信。
“阑舟,我早知一切皆有终局。”宴君安的声音极轻,仿佛风一吹就散了,但楚阑舟距离她极近,所以能听清楚他说的话。
一切皆不可言不可说,宴君安无能为力,并不能将事情同楚阑舟解释清楚,但他知道自己怀里的小姑娘十分聪明,一定能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可他想她明白,又并不想她明白。
宴君安宁愿楚阑舟此时同自己拔剑相向,或者辱骂自己几句,但他不想看到楚阑舟此时冷静询问自己的模样。
她本不该如此事事谨慎,百般猜忌,她也不该一直踽踽独行,独自背负所有骂名后孤独死去。
宴君安抱着楚阑舟,轻声道:“可我不甘心。”
可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他的爱人被困死在那片雪原里,亦不甘心楚阑舟做了许多事,在别人眼中,就只是话本里的一个不值当的小人物,区区一笔便可带过。
.........
楚阑舟敏锐地从他话语里察觉到什么信息,想回眸确认:“你......”
她刚出口一个字,就立即闭上了嘴。
若是能说宴君安何必饶那么大一个圈子如此隐晦的和自己传递信息,自己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楚阑舟兀自思考着,她思考的时候会下意识拽着什么东西,正如此时,她虽然没有意识到,但她正拽着宴君安的腰带,将它缠绕在手指间,左右把玩着。
楚阑舟在思考宴君安口中的终局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又为何不可以改变。她先前只在系统那里听说过同样的说法,但系统的说法却又与宴君安截然相反。
她心中疑窦丛生,急切的想要找寻答案,指尖越崩越紧,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拽开了,但楚阑舟并不在意。
“啪。”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楚阑舟的思绪,她眼神凌厉向声音的源头望去,却看到了目瞪口呆的闻人岱。
闻人岱看着正在解宴仙君外衫的楚阑舟,又看了看抱着楚阑舟埋头在她脖颈间的宴君安,打碎了今天熬出来的第二碗药。
第42章
“胜者, 楚风言!”
执法阁长老看着楚风言彬彬有礼将对手“请“下台,高声宣布道。
台下一片欢呼,尤其是押注压在楚风言身上的弟子更是十分高兴, 纷纷走上台要与楚师弟庆贺。
楚风言被人群围住, 也不显慌乱, 他朝着众人连连点头致谢, 慢慢缓步往台下走去——他竟是到了此时也不忘走下台向那个被自己扔下来的弟子道歉。
被他击败的弟子是个金丹期的修士,为人也挺正派,知道是自己技不如人, 也输得十分洒脱, 拱手朝楚风言道喜:“此次仙门大会的奖励应当是一件法器,还有第一批去小世界的资格,法器暂且不谈,那小世界据说是个飞升大能感悟天地之时开辟出来的,留了不少密宝和传承, 道友可得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这个小世界在叱灵镇出现, 给当地百姓们造成了不少烦扰,好在被念虚宗及时发现,才避免了什么灾厄发生。
不过念虚宗也只是调查清楚了这方小世界的来源, 还未进行探索, 干脆就将第一批进小世界的资格作为了此次仙门大比的奖励。
进这种小世界,第一批往往是最危险却收益最大的。不过修仙之人本就在与天争道,这点风险对于他们而言算不上什么, 能够获得的利益才是实打实的。第一批进去的人吃的是肉,往后在想进去, 就能喝点他们剩下的肉汤了。
楚风言虚心受教,连忙向那弟子道谢。
弟子摆了摆手, 示意不用:“我看你早晚也得拜进念虚宗,左右东西都是念虚宗拿去,自家人给自家人,也不算亏。”
说完,他又扫了扫周围,压低声音道:“你进去之后,别管有用没用,多拿点,若是遇到你不需要的东西记得找我看看,万一我有需要,我们还可以用灵石交易。”
楚风言被他这句话说得哭笑不得,回眸又看见一众目光炯囧,明显也是这样期盼着的执法阁弟子们。
他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终究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楚某知晓了。”
……
穆家家主穆静姝正坐在念虚宗的大殿的窗户旁,这窗户正对着演舞台,穆静姝正眸光阴冷地看着那演武台上被众心捧月围在中间的洛风言。
哦,如今已经不是了,应当是楚风言。
她收回视线,动作悠闲地撇开茶水上的浮沫,语气轻柔:“进来。”
有一个身着穆家服制的弟子自墙角走出。
“家主,属下调查这洛风言的身世,这小子与修真世家联系不大,与楚家更谈不上什么关联。”那下属恭敬朝着穆静姝行礼,道,“倒是洛这个姓氏在凡间好像曾经属于一个显赫世家,不过早就覆灭了。”
“关系不大,那他改姓楚干什么?”穆静姝语气越发柔和,却吓得那下属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那下属哆嗦着嘴唇,勉强说出一句话:“属、属下不知,或许,或许是一时,意气用事,所以才、才改了名字。”
“意气用事啊。”穆静姝看着瑟瑟发抖的下属,叹了一口气,“可我总觉得不安心。”
“楚阑舟一日不死,我便担忧一日,久而久之,只要和楚家沾边的东西,我都不喜欢。”穆静姝揉了揉眉心,道,“少年有点意气很正常,可他改什么姓不好,为何偏偏就要姓楚呢?”
原本是个堪比宴君安的可塑之才,她分明极为看中的,可惜了,可惜千不该万不该,偏偏要同她最讨厌的东西扯上联系。
穆静姝看着匍匐在地,完全不敢动弹的下属,声音依旧柔和温婉,说出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在小世界安插进我们的人马,找个机会,将他杀了。”
念虚宗内掌门可以派人日日守着楚风言不给她机会下手,她就不信等到了小世界还有人随身护着他。
……
楚风言毫无悬念的获得了仙门大比金丹期的魁首,秦三百紧随其后,也在筑基期的修士中取得首位。
苏巧巧下的两盘赌局都赢了,赚了不少钱,非常高兴,打算拉宴梦川他们出去喝酒。
仙门大比结束,秦三百获得了一个去小世界的名额,是个庆祝的好时候。
小师叔不在,穆愿心起先又发现剑阁后头有个能翻墙的地方,他们刚好能从那边的墙翻出去。
长庚峰竹林甚多,剑阁就建在竹林之中,穆愿心发现的那面墙就在剑阁的后面,位置十分隐秘,上面积年累月,早已爬满了藤蔓。
等那苏巧巧他们来到后院之时,却被那墙上写的字吸引了注意力。
那些小字被掩藏在层层藤蔓之下,只能从枝叶交织间隐约露出来的缝隙看出一点痕迹,苏巧巧他们费了好大力气将这些藤蔓清出一片空地,才终于看清那上面的文字。
虽说是看清了,但写字之人下笔狂放潇洒,他们也只能依稀从笔锋的走势辨认出那人写了什么。
“公主今日又害我被罚,记一笔。”
“公主没收我的酒,记一笔。”
“但我留了两瓶埋在竹林,偷偷喝,嘿嘿。”
这几句话在向来严肃的剑阁中显得格格不入,但剑阁历史悠久,出了不少不世出的天才,这些文字说不准就是哪一届师兄师姐留下来的。
写字之人可当真是个妙人,若是日后能有幸相识,宴梦川想引他为知己。
也不知他口中的公主是何许人,不过看他文字里的形容,应当是个比较严苛的女修。
苏巧巧连带着两个小少年在看到这个东西时连墙都不想翻了,就想找之前那位前辈埋在竹林里的酒。
“这些藤蔓都长得这般密了,也不知距离那人写字过了多少年,哪怕埋了酒,许是早就被人挖没了,我们不一定能找到。”所有人之中就穆愿心最为冷静,分析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大家也都明白,但找宝物的乐趣不就在那些不确定性中获得的吗?
“酒越陈越香,找到就是赚到,你可知我圣司宫弟子最擅长做什么?”苏巧巧摸了下鼻尖,得意洋洋道。
三个人迷迷茫茫地摇头表示不知。
苏巧巧道:“当然是擅长找东西了!”
“这天底下的东西,不管埋多深,我都能循着气味找回来!”
……
苏巧巧放下壮志豪言,结局却十分惨淡。
她闻了半个山头没找到酒,最后只停在一个极为偏僻的角落,指着根苍翠的竹子道:“这底下有东西,但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不是酒。”
不是酒也能是别的宝贝,三小只摩拳擦掌,当即开挖。
他们往下挖了半天,最后还是穆愿心挖到了一个匣子。
这匣子看上去像是木头,在器物表面用金丝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入手却温润无比,也不知道是究竟用什么材质做的,看上去十分精巧漂亮。
简言之,一看就是个好东西。
能用这样匣子装的东西也定然是宝贝,穆愿心迫不及待想要打开,却没有成功。
打开这匣子应当需要特定的步骤,可惜她不懂打开的方法,看那盒子表面的花纹也没能研究出来。
宗门的确会有些已有成就的大能热爱四处埋藏传承宝物,待有缘人取走,但既然这盒子打不开,应当不是留给他们的东西,穆愿心将盒子交给同伴,打算等若是没人能打开再埋回去。
她正想先递给苏巧巧,却被宴梦川提前抢了过去。
也不知宴梦川做了什么,那个穆愿心怎么摆弄都开不了的盒子竟敢轻易便打开了。
“你怎么打开的这东西?”按理来说盒子谁打开归谁,但不想占有不代表不好奇,几个人都抻过脑袋想看这盒子里的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咦?”可等看清这盒子里面放着的东西的时候,却都沉默起来。
穆愿心盯着盒子里的东西,讪讪开口,“我们还是将盒子埋回去吧。 ”
明明是极为珍贵的匣子,里面装着的却全是些凡间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什么草编的蛐蛐,风筝,剪纸应有尽有,还有个昂首向上的小糖人,捏的是一个公主,她穿着锦衣高高,目光淡然,看上去又高贵又冷清。
这不是传承,应当是对某位前辈来说很有意义的东西,虽然不知为何要将它埋入土中,但日后前辈若是后悔了想来寻回来,在原处也好挖些。
宴梦川被伙伴们围着,听他们七嘴八舌的猜测那前辈在匣子里放这些东西的原因,陷入沉默之中。
他此时是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
宴梦川手里头的匣子长16寸,宽8寸,是用紫乌铁炼制而成,在练成后便会交与匣子的主人,主人会自己用灵力将匣子刻划出不同样式的阵法,是以每一个匣子上的花纹都各不相同。
他对这匣子实在是太熟了,因为这是宴家人独有的东西,而且极珍贵,每个宴家人也只有一个,自出生便会天天带在身上,专门用来存放他们最珍贵的东西。
据说结了契的宴家人尝尝会在匣子里藏自己道侣的书信或是贴身之物。
宴梦川自己的芥子空间里就有一个,他没有心上人,暂时用来藏他珍视的灵宝和剑谱。
宴梦川并没有接同伴的话茬,他正在思考着。
他在思考剑阁怎么多年除了小师叔以外是否还有其他宴家人住过。
他虽然理智上知道没有,但内心急切地想要想出点什么别的名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