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想败下阵来。
  郁南梗着脖子问:“你解领带做什么?热?”
  楚究又把领带慢条斯理绕回去,“太紧,重新系。”
  郁南:“……”
  楚究低头系领带,抽空看了他一眼,“不然呢?解下来绑手不成?”
  郁南有点无语,算来他现在是22岁,楚究32岁,楚究多吃的十年饭看来全用来长心眼子了。
  他字字句句不提那天晚上的事,但字字句句都在说那天晚上晚上的事,还装着其实说的都是字面意思。
  还好医生来了,不然郁南会忍不住连脚趾都竖中指。
  医生进来的时候,被眼前的气氛吓一跳,这两个人刚才肯定干过,不是干架,就是干点别的东西。
  还没等医生细想到底两人方才干了点什么事时,郁南突然一阵恶心,脸都扭曲了都止不住,连忙跳下床奔到卫生间扶着洗漱台狂吐。
  吐的声音非常地社死,但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
  隔着玻璃门,听到楚究问医生:“他有没有脑震荡?”
  医生:“没有脑震荡,只是皮外伤。”
  只见楚究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医生以为楚究是对这个结果存疑,又强调了一遍,“皮外伤,核磁共振结果正常。”
  楚究仍面色不悦,“那怎么吐?”
  医生看着楚究的脸色,很无语,难道一定要脑震荡吗?是有什么黑幕吗?
  医生解释:“他这是孕吐。”
  楚究木着一张脸:“哦。”
  郁南也吐完了,拉开门走出来,医生:“没什么问题,郁南你就可以走了,注意伤口不要碰水,不舒服及时就医。”
  医生说完走了,郁南吐得脸色苍白,病房里有保温壶,楚究帮他倒了杯热水。
  郁南接过小口喝,终于舒服了些,他舒了口气,楚究也跟着松了口气。
  郁南:“谢谢。”
  楚究:“乔林西都被抓起来了。”
  提到乔林西,郁南突然有点窘,乔林西是郁南到这个世界来之后第一个想海的对象,不料被楚究给搅黄了。
  郁南:“为什么被抓了?”
  楚究:“聚众淫乱,吸食违禁品,男女通吃,据说还有未成年,估计能判个十年吧。”
  郁南:“哇哦。”
  郁南当晚一看就知道他们玩得花,没想到那么花,还是他道行浅了。
  郁南想起楚究那天晚上撤回的信息,楚究提醒过他不要和乔林西玩,原来是这个意思。
  想到那天自己跟个花蝴蝶一样周旋在乔林西他们几个当中,也难怪楚究嘲讽他不挑,那天在厕所孕吐时他第一句话问的也是:你喝酒了。
  所以楚大董事长直觉认为,他那天呕吐,其实是和乔林西他们一起玩。
  楚究貌似还说过,如果个人私生活影响到公司形象,那是要被开除的。
  郁南求老天保佑楚究忘记这个事。
  楚究忽然笑了下,“哇哦什么?向往吗?我记得还有人要约乔林西一起喝酒来着。”
  郁南无语了一秒,原来他没忘:“那不是被明察秋毫心地善良的大老板及时制止了吗。”
  楚究:“如果不制止你,现在被抓的人当中就有你,从犯判3年。”
  郁南心想现在肚子里揣着两个崽不至于瞎浪。
  楚究嗤了声:“不过一个乔林西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乔林西冒出来。”
  郁南觉得这话从楚究的嘴里说出来有点无厘头,但也无法反驳,只好小声附和:“这倒也是。”
  郁南悄悄瞄了眼楚究,这架吵的明明是他败了,为什么楚究看起来更加憋屈呢,好奇怪。
  楚究这回不打算粉饰太平了,语气冰凉地冷嘲热讽,“要是哪天你玩得过火了,倒在工作岗位上,公司一定要鉴定,到底是不是工伤。”
  郁南油盐不进:“是是是对对对那是必须的。”真是个好老板,无时无刻心系公司利益。
  楚究:“……”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两人一个隐忍,一个敷衍,僵持几秒之后响起敲门声。
  小护士拿着碘伏和纱布站在门口,“可以进吗?”
  郁南立刻笑靥如花:“小姑娘请进。”
  看着郁南前后两幅面孔,楚究暗暗唾弃。
  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要小几岁长得还很帅的男生叫小姑娘,小护士心情不错,“你多大叫我小姑娘。”
  郁南笑嘻嘻夸人:“我多大跟你还是个小姑娘没关系。”
  小护士笑着把药递过来:“这是医生开的药,每天消毒更换纱布。”
  郁南接过纱布和药水:“谢谢。”
  小护士看了眼他伤口的位置,“如果不方便自己更换,可以到医院的换药室换药。”
  郁南点了点头。
  小护士看了眼楚究,又说:“也可以让家属帮忙。”
  家属楚究点了点头,抢答,“行。”
  郁南:“?”
  小护士吩咐:“换药不复杂,取下纱布,涂碘伏,等干了再贴上纱布,观察伤口有没有出水发炎,如果有,及时就医。”
  楚究又点了点头。
  郁南想解释他是老板,不是家属,但好像也没必要,解释干什么呢,无论解不解释,楚究都不是他的家属。
  但还是要侧面否定一下楚究不是家属这件事。
  郁南:“不用,我自己会换,我之前在医院上……”班。
  郁南说完打住了,另外两个人四只炯炯有神的眼光看着他。
  郁南改口:“我在医院公众号上看过科普。”
  护士:“家属还是要注意,不要让宝爸受伤,孕期能用的药并不多。”
  护士交代完就走了,郁南躺回床上,被护士小姐姐“宝爸”这个词搞蒙圈了,宝爸?
  尴尬的是,另一个宝爸也在。
  所以以后如果孩子生下来,该怎么称呼呢,如果都叫爸爸,那多乱,那叫一个爸爸,叫另一个爹?
  那他得当爹,爹听起来比爸爸更有气势。
  楚究:“你在想什么?”
  郁南赶紧回过神,“想工伤能赔多少钱。”
  楚究:“……”
  郁南从床上起来,楚究连忙过来扶了下,接着两个人同时愣在原地。
  郁南看了眼楚究搭在他手臂上的手,然后抽出来,“老板,我没瘫痪。”
  楚究机械收回手,语气也硬邦邦的,“护士说尽量不要宝……”爸受伤。
  郁南:“……”
  楚究卡壳了下,把剩下的话说完,“尽量不要你受伤。”
  郁南笑了,嘴比脑子快:“护士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还说你是我家属呢,你是吗?”
  “从生物学的角度上说,是。”
  “……”他当家属的代入感还挺强,郁南忍不住呛他:“从打工的角度也是,毕竟公司是我家,老板是我爸。”
  楚究饶有兴致:“也行。”
  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郁南暗暗下决心,下次不能光练嘴皮子,脑子也要练一练。
  郁南嗤了声,翻了个白眼,从病床上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楚究:“不过你还是不要瞎玩的好,以你的智商应该逃不过警察的追捕。”
  郁南很无语,原来楚大董事长一心认定他这个样子还会出去浪。
  郁南重重放下手中的东西,冷眼看他:“我智商是不怎么样,但是老板你的智商有时候也很捉急,怀着孕给你打了一天的工已经精疲力尽了,哪里还有精力去花天酒地呢,你以己度人,自己是什么样,就以为别人也是什么样。”
  楚究也气笑了,“我?我也上一天班,你怎么会觉得我有精力去花天酒地?”
  郁南也很生气:“怎么会没有?公司是你的,你挣的钱多啊,赚得盆钵满满,不去花天酒地做什么?”
  楚究:“我洁身自好,可不像你,对小护士也孔雀开屏。”
  郁南嘲讽地嗤了声,“洁身自好?那不也被我给办了,无论你找什么借口,英雄难过美人关也好,阴沟里翻船也罢,耐不住寂寞经不起诱惑也行,甚至归到男人都会犯的错也可以,你就是被我办了,还洁身自好呢。”
  楚究:“……”
  楚究不搭腔,空气突然安静,郁南的脑袋嗡嗡作响。
  都说这人啊,不能激动,一激动说的话都是些什么屁话。
  郁南心中五味杂陈,懊恼算不上,生气也觉得没必要,只是觉得荒唐至极,幼稚可笑,莫名其妙地就和老板吵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楚究会跟别人出去鬼混,他就气得口不择言。
  潜意识里,他并不希望楚究认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得出这个结论,郁南更烦了,他为什么要去在意他在楚究心里是什么形象。
  而他不知道的是,楚究现在心思和他差不多,好像在郁南面前,他的智商和情商急剧降到了三岁。
  两人都明白,这样的争执,已经完完全全越了界。
  两人默契地沉默着,似乎再等待一个医生或者护士进来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