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也许吧?那几句你也听不懂么?”
  “……”
  直到车上,郁南才回过神,楚究带着他参加晚宴,还给他买了一套那么贵的衣服,这种桥段怎么有点熟悉。
  郁南想起来了,这不是都市青春偶像剧经常出现的桥段吗?
  霸道总裁带着平平无奇的女主去参加晚宴,而后挥掷千金为女主精心打扮,结果原本泯然众人的女主珠光宝气闪闪发亮,霸总眼前一亮,看着女主目瞪口呆。
  这时候的运镜是缓慢的,男主的震惊和欣赏是放大的,女主的羞涩和拘谨也是放慢的,两人的心动是明显的,一直针尖对麦芒的两个人之间出现了微妙的化学反应,感情升了温。
  而霸总送的某一件饰品就变成了两人的定情信物。
  这么偶像剧的桥段怎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楚究该不会是想泡他吧!
  还是对他的美色流连忘返?
  结合这段时间楚究的表现,一见到他就总往那天晚上扯,也不是不可能。
  他虽然没天大的本事但也不想当菟丝花,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他必须做一个自立自强的人啊。
  楚究冷不丁在开口,“你的内心活动很丰富。”
  郁南高挑眉峰,有点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
  楚究:“脸如巨幕。”
  “……”楚大董事长说话真是艺术,但郁南居然听懂了,说他心思全写在脸上了呗。
  郁南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必须是巨幕,比普通屏幕清晰好看。”
  楚究手放松地搭在方向盘上,“所以刚才放了什么电影。”
  郁南眼睛眨了下,当然不能说实话,他学着楚究的样子,撩起衣袖看了空荡荡的手腕,皱着眉头煞有介事道:“我这身行头,少了块百达翡丽。”
  楚究弯了弯嘴角,正好遇到了红灯,他抬了下手腕,然后慢条斯理地解下表带,把手表递过来。
  郁南有点懵:“给我做什么?”
  绿灯亮,楚究单手搭到方向盘上,启动车子,“我这身行头,不缺百达翡丽。”
  郁南:“……”怎么有点别扭,他是在自夸吗?
  车速往上提,楚究一手举着表,单手开车。
  郁南看到别人单手开车就害怕,他连忙接过表,指尖触碰到楚究的手掌,“你赶紧双手抓方向盘,好好开车。”
  楚究手握了握,搭回方向盘。
  楚究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很轻易地看出来,他不认真开车时,郁南很紧张。
  楚究:“你真出过车祸?”
  郁南怔了下,接而无所谓道:“没有,车都没坐过几次哪来车祸。”
  郁南手里抓着表,表上还有余温,车里空调开的足,余温正在慢慢消散。
  一套房子在他手上。
  既然老板给了,他自然就敢带上,带上后笑盈盈端详了许久,除了表带有点宽,跟他这身行头真是绝配。
  郁南:“老板大气。”
  楚究侧眸看了眼他的手腕,腕表是黑色的,在他白皙的手腕上格外显眼。
  楚究:“表带有点松。”
  郁南:“没事,你比我胖,我收紧一点。”
  “胖?”
  所谓拿人的手软,郁南连忙改口:“嗯,壮,zh-u-ang壮,strong,老板你非常man,身材一级棒,一点都不胖,宛如上帝精雕细琢的作品,多一点少一点都过分。”
  郁南在心里悄然叹了口气,男人过了三十,到了中年之后对虚、胖、亏这种字眼都比较敏感。
  楚究听着他毫不走心张口就来的夸赞,无声笑笑。
  两人就在这么氛围轻松地来到了宴会厅。
  时间不早不晚,还有五分钟到七点半,郁南本就帅气,收拾一下阳光干净,站在楚究身旁虽然身高矮了点,但气质并没有矮多少。
  宴会厅来了不少人,有财阀,有名媛,也有明星,他查资料的时候知道蓝图基金会规模大,没想到会这么大。
  楚究一进大厅,立刻有眼尖的伸手过来搭讪,“稀客,楚董事长。”
  楚究伸手轻轻回握了下,“您好。”
  来人发现他身边的郁南,“这位是?”
  “郁南。”
  郁南微笑,伸手不卑不亢打招呼:“您好。”
  来人回握:“郁先生您好。”
  楚究没向他介绍来人,来人也晓得他大约是楚究私下的朋友,便不再跟他过多寒暄,一直跟楚究交流。
  接下来,郁南大概知道为什么楚究不喜欢出席这种宴会了。
  无论是明星还是名媛,老板还是学者,大约八成来参会的人都过来跟楚究打招呼,硬是把一次晚宴搞成了似康熙下基层走访。
  郁南站在他身边,嘴都快笑定型了。
  趁空隙,郁南低声问:“哪个是基金会的理事长?”
  楚究:“还没来。”
  郁南:“他段位比你高吗?居然敢比你晚来?”
  楚究有点无语,但又有点可笑,“你在想什么?他是主,我是客。”
  郁南:“那一会儿你是不是会被特邀上去讲两句?”
  楚究:“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郁南扫了眼刚才过来跟他殷勤打招呼的人,“这儿感觉你段位最高,你一进来,有种百鸟朝凤的既视感,不讲两句说不过去。”
  楚究:“你还挺有眼力见。”
  郁南咧嘴乐了:“那必须啊,你可是我的老板。”
  楚究这只凤此时心情有点舒畅,也不知道是被他最后这句话里的哪个字给讨好了,连方才在车里受的憋屈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两人脑袋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姿态是两人不曾意识到的亲密,他们没私聊几分钟,又有人过来寒暄。
  郁南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名人,充其量是个人名,有张身份证却没什么身份,趁着没人过来寒暄的空挡,说要去洗手间,开溜了。
  开溜速度之快,不亚于脚底抹油,楚究都没来得及揪回来,人就跑远了。
  郁南到洗手间洗了个手,揉了揉僵硬的脸蛋,心想当那么大一个老板也不太容易,出入公共场合就要应酬那么多人,太难。
  郁南洗了个脸之后就清醒了,他怎么能同情资本家呢,楚究一年赚多少钱,再不容易也变得容易了。
  来人是楚究的大学同学方漠亨。
  方漠亨:“终于轮到我和楚董打招呼了。”
  楚究:“你小子躲在角落看我焦头烂额。”
  方漠亨比楚究大一岁,富二代中先成家后立业的代表,大儿子上小学,二儿子上小班,三女儿才满月,稍稍凸起的肚腩说明他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方漠亨调侃道:“你小子,看样子八块腹肌人鱼线都还健在啊。”
  方漠亨羡慕之余还有点惋惜,留学时他和楚究是数学系的两枝花,可现在他已经晚节不保了,一脚已经迈进了中年油腻男的行列。
  楚究:“看来结婚很养人。”
  方漠亨:“那可不,老婆坐月子,吃不完我吃,孩子吃不完的也是我吃。”
  楚究:“嗯,很幸福。”
  一个结了婚,一个没结婚,忽然就没了话题,谈工作又显得太正式,还好方漠亨不是个闷葫芦,很快找到了话题。
  他看向楚究已经空了的身侧,笑问:“他谁啊?”
  楚究:“郁南。”
  今晚楚究已经说了很多遍这个名字,不厌其烦。
  方漠亨:“啧,谁问你名字,我问的是身份。”
  那人看着就是楚究喜欢的类型,外表长得阳光干净,清纯甜美。
  不过,楚究不愿意说的事谁都撬不开他的嘴,方漠亨也就换了个方法问:“你和左教授的儿子断了?”
  楚究温文尔雅笑了下,“城北开发区的项目方总有兴趣吗?”
  以方漠亨对楚究的了解,这位有话从不直说的人下一句话应该就是:有兴趣就闭嘴吧。
  方漠亨笑道:“楚董事长带我飞。”
  楚究含笑颔首:“客气。”
  方漠亨拿起一杯香槟递给他:“走一个。”
  楚究:“不了,要开车。”
  方漠亨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楚究,然后拉长声调:“哦——”
  楚究没说话。
  只要楚董事长没拿项目的事情公报私仇,就可以继续说下去。
  方漠亨:“他带你的腕表,你给他开车,是这样?”
  楚究:“一块表而已,很奇怪?”
  方漠亨:“不奇怪。”
  只是这块表是楚究拒绝世界顶级大学向他抛出橄榄枝时买的。
  方漠亨一直以为楚究会留校任教做数学方面的研究,没想到他放弃了热爱的数学,带上表,任教授如何挽留,他毅然决然回家继承家业去了。
  事实证明,学好数学,走遍天下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