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怕如此直言会激着她,便道:“主公多日未见您,叫霆先送您进宫一趟,晚些再送您回府。”
越姜:“!!”
眸中生怒,裴镇何其不讲理。
看出她眼中怒气,左霆眼神飘一飘,他摸摸鼻子,打马往前离开。
反正事情已经与她说清了。
他骑马来到最前,吩咐其他人把速度再加快些。
慢则生变,他常年行军,深知此理。
越姜便只能看着他们飞奔似的驾着马车把她带入宫里。
心里怒气横生,实是气不过,待马车过了重重宫门到达内廷,左霆恭恭敬敬上前来请她下马车时,她只偏过身暗自生气,对他理也不理。
左霆没办法了,吩咐人好好伺候着她,转身快步去见主公。
如今唯有主公过来,才请得动她。
第34章
快步来到北章台, 左霆请内监进去通报。
马岩庆早受过吩咐,见是他回来,立即称是。小步跑到殿内, 到裴镇跟前, “主公,左中郎言:夫人已至。”
“到了?”裴镇揉揉疲惫的眉心,往后靠, 嗓音里全是哑,“去把人请进来。”
马岩庆低声答是, 快步出去把左霆带过来。
裴镇只看到左霆一人,不由得不悦, 目光威压的瞥向马岩庆,他是要他把越姜带进来, 他听不懂他的话?
马岩庆被看得腿一软, 伏跪下去,“奴才有罪。”
左霆心想这声有罪实属是无妄之灾了, 要有罪也是他有罪。
他上前低声道:“夫人许是疲惫,不肯下马车来。”
裴镇拧眉,眯眼看他:“不肯?”
左霆的声音愈发变低:“是。”
事前未言一声便将她带进宫来,是以导致如今局面……
裴镇额头愈发胀痛, 揉着不适,豁然起身,越过他大步出去。
……
越姜偏坐于马车中,盯着自己的指尖瞧。
怎有他这样的?不说一声直接就把她带进宫里来, 好歹先让她回家一趟。
而且她这回一进来, 是不是直到成亲前都出不去了……越姜最怕的就是这件事。
没有这样的规矩的。
正愣神间,忽然听到一阵哗啦的脚步声过来, 乌泱泱的人不少。
越姜一瞬间明白过来的人可能是谁,提紧心脏,身形更加往一边偏,不大愿意瞧他。左霆如此行事,都是受得他的命。
但裴镇现在也没什么耐心,脑袋里正疼,身上也不太舒爽,过来了也懒得废话,直接用劲把门拉开便强行抱着她下来。
两条手臂和铁钳一样,紧紧贴在她前胸后背上。
这一切都发生的极快,越姜犹自还在震惊他蛮横拉开车门的动作,就突然被他抱下了马车。
足足等他抱着她都走出好几步了,她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腰身挣扎,立即就要从他臂弯里下去。但裴镇抱得紧,步子又极快,这样迅速的动作里她哪里下得去,只挪动间脚上不小心踢了他几下,在裴镇一身黑袍上踹出好几个泥印子。
马岩庆看到那几个印子,被吓得是大气都不敢喘了。
哪来的小娘子,如此胆大包天!
就不怕主上直接挥手一刀劈了她?
他是见过这种场面的,曾经他的上官,就是这么没的。
那上官窥查主公行踪,不仅窥查,他还暗暗记下,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才过两天他就被主公发现了,之后的下场可想而知,主公冷怒,他直接被主公砍了。
那次之后,宫里所有人都跟鹌鹑一样,各个安分守己。
马岩庆心想,这位还真是无知者无畏,竟敢在主公头上动土。
他暗自屏气,等着主公不耐烦了,把人直接给砍了。
但等了许久,直到主公的身影都走远了,也没见主公怎么着她。
非但如此,竟是连抱着她的手也未松过。
马岩庆惊目咋舌。
这这这……暗暗吞咽一把口水,他悄悄来到左霆身边,小声问:“可否烦左中郎提醒一句,才那位贵人是何来头?奴才知道了,等会儿也好伺候的精心些,莫叫贵人觉得怠慢了。”
左霆摇摇头,不好说,也不敢透露主公的身边人。
只和他说:“你只管小心伺候着,别大意就是了。”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马岩庆失望。
他点头,道:“却是这个理的。”
……
裴镇直接一路把越姜抱到了大殿内。
越姜被他如此蛮横带来,一落地就连退好几步,与他拉开距离,但尚没和他隔出一臂之距,已经被裴镇又拉了回来。
他桎梏着她,嗓音透着疲惫,“不能安分些?”
越姜嗔怒,他如此不讲理,却来怪她不安分了!是谁的错?
忍着怒气,勉强有些理智,“尚未成亲,裴侯却叫人把我直接带进宫,这是何意?”
何意?
裴镇瞥她,眼皮懒懒掀一下,还能是何意?自然是想见她。
不然他让人把她带进来干什么,就为了看她避着他?看她对他愈发不满?
摸摸她下巴,有些乏的抱住她,“几日不见,头一回见我,便是如此一句?”
那他也不看看他的所作所为……越姜皱眉,且这般抱着像什么话,话没法好好说,人也不自在,不由得暗暗后退,想离开他的怀抱。
她动得太厉害,裴镇抱得有些费劲。
身上本来就疲,一路抱她过来已是很费了些精力,此时身上变得没什么劲,他也乏的没什么耐心。
“别闹。”忍着烦躁道。
这几天因为公台一事心里本来就极烦,近来夜里更因忧思过多没怎么安稳睡过,时常不过才睡一会儿就又醒过来。那时极烦躁时就想到了她,所以在知道她未按时抵达洛都时,他特地叫左霆去东凌关等她,带她进宫来。
结果自进来起她就没安分过,让他觉得本就胀痛的脑袋变得更加不舒服。
拧着眉头看她。
她虽然因为他这句有了停顿,可与他拉开的距离却依旧很明显,她只以侧脸对他,背上绷直,哪里是能让他好好抱着的模样。
裴镇咬牙,眯眼不大痛快,“偏要与我别着劲?”
声音变得冷沉。
越姜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快,眉头不由得轻轻颦了下。
原本她是想着今日能在家里好生歇息,今日也终于能见到婶婶一家的,结果他说也不说一声,就让左霆把她带进宫里来了。
她抿着嘴角——不是她别着劲,是他行事不妥当。
默默抿一抿唇,过了些会儿,轻声道:“还请裴侯先让我归家。”
裴镇脸色变沉,盯着她不说话。
都在他跟前了,字字句句却是马上就要走,一瞬间,脑袋里的疲疼压抑更甚。
越姜抬眸看他。
裴镇也同样看她,看着看着,扯唇笑。
虽笑着,眸中不快却是越发浓重,黑黝黝盯着她的眼神也愈发压迫十足。
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他现在怒火极重,在压抑着。
裴镇知道,她也确实知道他现在极不快。
可他眼前这个,即使他已经如此生气,仍旧是倔强的不行,一心一意只想回去。
行,她爱回去那就回去!
心里变冷,冷冷松开手,背过身去,再不看她一眼。
越姜知他意思,也就往外去。
可就在她要走到殿门之时,身后突然就有了脚步声,是他追了过来。
越姜心里一慌,心想怎么还反悔呢,脚步一急,立即就要拉门出去。
但她身后的人太快了,她才把沉重的大殿殿门拉开一条缝,身后滚烫的胸膛已经挨了上来,他从背后牢牢抓住她的手臂。
越姜:“!!”绷直身子。
绷了好一会儿,她找到自己的声音,“您不是让我回去了?”
裴镇不答,只抓着她手臂的手越来越紧。
深深看她一眼,他就这么抓着她的手,推着被她拉开的门缝,硬生生又合上。
越姜眼睁睁看着那一片光亮在她眼前合住。
紧跟着肩膀上挪上一双大手,他挪着她的肩把她转过去,面对他。
他的眼睛正沉沉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