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院 > 其他类型 > 自古沙雕克反派 > 第191节
  用的是在镇厄司得来的薪水。
  在孤儿院长大,施黛从小得到的新东西很少。
  衣服要么源自捐赠,要么是孤儿院其他孩子的旧衣。毛巾牙刷一类的日常生活用品算是齐全,但仅此而已。
  没用过化妆品,甜点是奢侈的食物,更不用提价格高昂的相机和手机。
  因此,靠兼职赚到钱后,施黛有了个隐秘的爱好。
  用挣来的工资,买些负担得起的小物件。
  比如给自己买个巴掌大的蛋糕,或是为孤儿院里的弟弟妹妹送份生日礼物。
  诸如此类的欢愉令她满足,仿佛心底空荡荡的一角得以填充。
  施黛总是很容易感到开心。
  得到姐姐相赠的象牙白圆领袍,施云声火速脱下那件明黄外衫,避免自己成为施府里的第三只孔雀。
  换上女儿买来的新衣,施敬承理好衣襟,立于衣庄一侧。
  孟轲见他沉吟,挑眉问:“怎么了?”
  “黛黛为我买来蓝袍,今早束发的发带却是浅白。”
  施敬承拈起架上一条宝蓝竹纹锦带,轻声道:“依夫人所见,这条可合衬?”
  他生得温润清绝,眉间沉淀刀客的浩然之气,温言细语,如清风吹拂竹林。
  孟轲很吃他这一套,将发带与衣袍的颜色认真对比:“正好搭得上。”
  说罢勾勾手指头:“去里间,我为你绑。”
  施云声:……
  不是很懂。
  施黛:……
  她爹只是想在娘亲面前秀一秀新造型,再让她帮忙束个发,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沈流霜轻抚下巴:“我觉得,这是蓄谋。”
  施黛笑着打趣:“毕竟是上元节一霸。”
  说话时,她望向施敬承驻足过的置物架。
  子衿阁做的是布料生意,不卖翡翠珠钗,发带倒挺多。
  下意识地,施黛想起江白砚。
  他今天着白衫,发带却是用了深黑,这会儿换上红衣,既有凝绝的内敛,也有艷丽的张扬,搭配正好。
  他想试试其它颜色的发带吗?
  念头一闪而过,施黛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她怎么处处想着江白砚?
  “这个。”
  沈流霜的关注点与众不同,拿起架上一团红:“云声能用。”
  看清她手里的东西,施云声眉头皱起。
  是个被织出眼睛嘴巴的帽子,头顶两只耳朵,红得晃眼。
  江白砚的红衣色泽偏深,美得极具侵略性,而此物给人的感觉,可以用两个字概括。
  喜庆。
  施黛:是虎头帽!
  在大昭,虎头被看作英武剽悍的象征,给小孩戴上虎头帽,可以辟邪祛病。
  施云声年纪大了点,但……
  有谁不爱摆弄家里的小孩。
  施黛眼珠微亮,和沈流霜一起侧过头去。
  施云声:?
  施云声后退一步:“等等……”
  反抗未果,双手无力扑腾几下,施云声最终被套上虎头帽。
  两只半圆形的耳朵竖在头顶,下面是圆眼睛和大张的嘴巴,因梳有高马尾,帽子被顶得老高。
  剑眉沉沉下压,施云声的黑眸亦是浑圆,脸颊微红,表情呆呆。
  施黛的感叹发自真心:“可爱。”
  沈流霜捏了捏其中一只耳朵:“可爱。”
  施云声暗暗磨牙。
  比起出来逛街,他宁愿不眠不休练刀三天三夜。
  施敬承和孟轲出来,恰好见到这一幕。
  孟轲没憋住笑:“这是谁家的小孩?虎头虎脑的,真精神。”
  施敬承抚上刚被扎好的新发带:“虎虎生风。”
  施黛笑嘻嘻,揪起帽上两只耳朵轻轻晃:“云声,新的一年如虎添翼。”
  在子衿阁购置好几套新衣,托店家送去施府,施黛行出正门,睫毛上落了片轻飘飘的白。
  她仰头,果见天边墨云冷月,降下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长安这几日时常落雪,地上积雪未消,施黛踩上去,听得一声窸窣轻响:“下雪了!”
  “上元节,就得搭上一场雪。”
  孟轲优哉游哉:“花灯映雪,景致最佳。”
  天色暗了个彻底,相较于傍晚,街头行人摩肩擦踵,热闹得多。
  人山人海,小孩最容易走丢,施黛习惯性伸手,牵起施云声手腕:“去买花灯吧?”
  花灯铺子不必刻意去找,街头巷尾随处可见。
  几人挑了个最大的摊点,堪堪站定,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咦?”
  统领未司的副指挥使殷柔双手环抱:“指挥使,孟老板。”
  目光一转,落在施黛等人身上,殷柔两眼弯弯:“来逛灯会?”
  在她旁侧,白轻娉婷而立,笑意温柔。
  两人的冬裙一红一白,头顶都挂着个狰狞的兽脸面具。
  施黛寒暄几句,眸光一动,瞥见她们身后的人影。
  小山般健硕的僵尸探出头来,带着坐在它肩头的宋凝烟。
  然后是一张冷峻的脸,头顶两只犬耳悠悠晃,是傀儡师小黑。
  紧随其后,传来柳如棠生龙活虎的声音:“好巧,你们也——”
  柳如棠蹦出东北口音:“哎呀娘呀。”
  缠在脖颈上的白九娘子:“嚯!”
  柳如棠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
  她知道今天过节,所有人整衣敛容盛装打扮。施黛的衣着在她意料之中,可……
  为什么连江白砚也穿了红色?
  请老天爷原谅她的胡思乱想。
  红衣配红裙,好像喜服。
  般配。
  柳如棠嘴角轻抽,没压住疯狂上扬的笑。
  猜到她展露笑意的缘由,沈流霜眼神定定,逐渐犀利。
  原来如此。
  难怪她早有预感,觉得柳如棠这人有猫腻。
  除却他们,还有好几个镇厄司同僚在。
  施黛逐一打了招呼,好奇道:“你们一起来的?”
  “是啊。”
  殷柔肩头停着只色彩斑斓的小虫,因她开口,振了振透明的翅。
  轻拂它翅膀,殷柔一笑:“人多热闹。”
  “上元是团圆的日子嘛。”
  柳如棠道:“镇厄司聚有天南海北的人,今晚大多回不了家。副指挥使邀我们一同出来过节,相互做个伴。”
  有的无父无母、孤家寡人,有的远行千里,与亲人遥遥相隔。
  都是同生共死过的战友,即便没有血脉相连,彼此也生了厚重的情谊。
  施黛张望一圈:“阎清欢没在?”
  阎清欢从江南来,在长安举目无亲,以他的性格,对灯会必然有十二分的兴趣。
  在人堆里,施黛愣是没找到他。
  “我们邀请过他。”
  柳如棠答:“他说有约在身,或许和别的朋友在一起吧。”
  她话锋一转,似是随口提起:“江公子穿红衣服,我头一回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