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抵着走廊墙壁,目光转向走廊尽头另外一间房。
  他提着扫把过去,拧了一下:“嗯?锁了?”
  对于巫师来说这算不上什么难事,片刻后,他成功进去。
  和乔治的房间不同,这里乌漆麻黑的,看不出屋内的摆设装潢。
  在墙上摸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灯光开关,这里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正在他搜寻时,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在这打扫的人呢?不会去房间里了吧?不是告诉过你们十八楼的房间不能进吗。”
  虽然是温和的声音,徐庆却从中听出几分不满。
  随后就是房门打开的声音,管家没有在先生房间里看到那个仆人,他神色一松,重新关上门,又往走廊尽头这边来。
  脚步声渐近,徐庆躲在门后。
  管家的手刚搭上门把,他又如触电般松开,盯着门看了半分钟,他对仆人说:“这个是去偷懒了吗?你见到他好好管教一下,别在客人面前出纰漏。”
  “……是。”
  这也是徐庆第一次听到那些仆人说话,原来他们不是哑巴啊。
  等门外的人都走了,他才从房间里出来。
  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这间屋子有些不对劲,但是暂时没时间查探。
  那些哑巴们肯定在到处找他。
  到了中午,又开始用午餐,这次乔治在场。
  一切都平静的像是很寻常的生活,如果没有三天之约,对于这些贵族们来说,这次就像是一场放松的旅行。
  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出什么事,他们的神经已经松懈下来,至于须邯家族少了的那个巫师——
  须邯都不担心,他们瞎操心什么,肯定是去做什么了。
  现在他们属于利益共同体,有信息都是共享的,自然不会做出这种背后捅刀的事。
  甚至在想如果乔治和管家问起来,就替那个巫师打掩护,可他们由始至终都没有提为什么少了一个人的事。
  可能是昨天的顺遂让他们放松警惕,今天中午已经有了胃口来享受美味佳肴。
  而乔治的招待也极为符合他们的心意,看得出来,他是一位真正的贵族,从礼仪到餐食,无可挑剔。
  楚逢月在看到有辣酱海鲜时,忍不住莞尔。
  她对站立在一旁的管家说:“真希望可以在这里多住段时间啊。”
  戈犸先生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但管家听到这句话,笑意瓦解,差点没绷住。
  显然,他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
  贵族们一如既往和乔治搭讪,该说的他会说,不该说的他只是一笑置之,然后用刀叉吃着可口的午餐。
  餐食都是单独的,楚逢月面前的盘子快空了,立刻有仆人换下,又给她上了新的海鲜。
  徐庆端着处理好的帝王蟹,放在她面前,离开时还抬眸看了她一眼。
  女人面不改色吃着蟹肉,还在旁边的盘子里沾了点不知道什么香料弄成的蘸料。
  吃饱喝足后,等仆人收了餐盘,她手里多了一条五厘米的长形铁片。
  这是徐庆藏在餐盘底下的,看起来像是某扇门的钥匙。
  至于他为什么会有这个,楚逢月也不清楚,可能是从哪“打扫”出来的吧。
  乔治照例去午休,和昨天不一样的是楼上传来黑胶唱片的吱呀声。
  “我们现在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檀叶说,“有吃有喝,被关在牢笼里,不知道他们会选在什么时候下手。”
  这种感觉很多人都有,如果不是结伴在这里,还有符师咒师风水师们的陪同,他们恐怕早就崩溃了。
  这种日子是漫长且难熬的,他们迎来第二个夜晚。
  过了明天晚上,他们如果安然无恙,这场对赌就赢了,由输家把赌资给赢家平分。
  目前并未出现输家。
  这也是这些长子们,第一次希望这些对手不要出事。
  吃完晚餐,乔治略带遗憾道:“风雨将至,看来我只能推迟离岛了。”
  没人问他离岛做什么,甚至已经没人在意他是不是真的离过岛。
  上了楼,疲惫至极的戈犸太太躺在床上,她已经扛不住睡意,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个好觉。
  戈犸在外面走廊上,他刚跟千叶先生聊完以后联姻的事,等出了这座古堡就准备着手订亲。
  看到手背上有一点油渍,他皱眉,抽出西装口袋的手绢。
  包着的人皮卷掉在地毯上,人皮书展开,露出里面的花环少女。
  戈犸弯腰想捡起,有人先他一步。
  管家仔细将人皮书卷好,重新交还给他,微笑道:“请妥善保存。”
  没有任何责怪他乱拿书房里东西的意思。
  千叶先生却来了兴趣,问管家:“画上的少女很美,她也是城堡里的人吗?”
  管家眼神闪烁:“不是,这是先生曾经的恋人。”
  这样的回答超乎两人的预料,但管家明显不想透露更多,借口还有事离开了。
  “给我看看。”千叶伸手,从戈犸手里接过人皮书,摊开看:“乔治的恋人是南洋人?这质感……”
  他瞠目结舌:“人皮卷?!”
  “是的。”戈犸点头,“你没看错,是人皮书。”
  “楚小姐,”戈犸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问倚在门框上的女人,“您觉得乔治会丧心病狂到把昔日的恋人用来做人皮书吗?”
  谁也没发现,此刻卧室内那幅被戈犸随手放在墙角的画动了。
  “谁知道呢。”楚逢月耸肩,把玩着手里的铁片,在想这是哪里的钥匙。
  戈犸和千叶对视一眼,如果乔治是这样的人,那他们得相当小心了。
  回了房间,楚逢月一点也不困,她兴致盎然躺在沙发上看那本没看完的东国书籍。
  戈犸太太睡得很熟,戈犸先生很快也睡着了。
  卧室里的画躁动不安,蠢蠢欲动。
  可因为外面的人还没睡,她只能继续待在画里。
  二楼走廊墙壁上贵妇和少女们都如同复活了般,从画里走了出来,三楼的骑士以及卫士,也不甘落后。
  他们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戴着黄金面具的隐士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等走廊灯熄灭后,他也隐入黑暗中。
  “好困啊。”楚逢月打了个哈欠,手里的书掉在地毯上,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
  终于等到机会的女人背着婴儿从画里出来,她恶狠狠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手里纺织的棉线拉长绷紧,朝床边走过去。
  棉线快要接近夫妻二人的脖颈,她已经能想象到棉线割开血管,血浆崩裂的画面。
  舔了下唇角,女人面露得意之色。
  在她快要得手时,“啪”的一下,一道明黄的符篆拍在她后脑勺。
  “一个亿。”楚逢月慵懒的嗓音响起。
  女人后背的婴儿正要啼哭,又是“啪”的一声,消停了。
  “两千万。”楚逢月嫌弃道:“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绝对没意见。我给您五亿!”床上本该熟睡的戈犸先生睁开眼睛,看着在床边不动的母子俩,心有余悸道:“楚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在摘下画框时,他就发现不对劲了,悄悄告诉了楚逢月。
  没想到女人挺有耐心,愣是等到今晚才出手。
  第140章 我在你身上看到的过去,不属于你
  “等他们找过来。”楚逢月伸手在戈犸太太额间叩了一下,原本睡得很沉的贵妇茫然睁开眼。
  看到床边背着婴儿的妇女,在她疑惑发生了什么时,戈犸先生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爬起来抓着丈夫的胳膊,躲在他身后,戈犸太太胸口不停起伏,反复说道:“太吓人了。”
  “幸好有楚小姐在。”
  得知丈夫给她开出的酬劳,戈犸太太一点也没觉得高。
  等出了城堡,戈犸家族的继承权就到了戈犸手里,整个戈犸家族的财产都属于他,这点酬劳和因为这个身份带来的巨大利益来比不值一提。
  戈犸先生对此很认同。
  城堡里到处都铺了厚厚的地毯,原先还以为是主人讲究,现在看来也许是为了麻痹他们。
  外面有再大的动静他们都听不出来,昨天的安稳是为了酝酿今天的风暴。
  三人坐在沙发上,里面卧室的女人和婴儿除了眼睛,别的地方都不能动。
  “她们……是什么?”戈犸太太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诡异的画面。
  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什么东西能从画里走出来。
  “是幻术吗?”戈犸想到千叶家族的巫师,“如果城堡的主人是一位巫师,他可以使用非常的手段幻化这个来吓我们。”
  “不是,是怨魂。”楚逢月弯腰捡起掉在地毯上的书,“应该是这位骑士先生曾经斩杀过的人。”
  “啊?”戈犸愣了。
  什么人会把曾经杀过的人的画像挂在家里走廊,但很快他有了一个猜测:“镇魂!”
  乔治把这些人的魂魄困在画框,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这群魂魄困不住了。
  十八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