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暮,你来……”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眼神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剩下的话也没再吐出来。
  今日的沐暮略施粉黛,更为唇红齿白,梳着清丽可人的百合髻,戴着些贝壳式样的发饰,随着动作一晃一晃,新换的淡粉长纱裙飘逸灵动,两臂挽着淡蓝长纱,看起来淑雅秀丽。
  这是难得的打扮。
  见到沧天光盯着她不说话,她有点紧张,“怎么了?”
  “很好看哦。”
  沧天光既不吝啬自己的目光,也不吝啬夸赞,直言道:“很适合沐暮。”
  沐暮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坐了下来,整好了裙子,冲他一笑:“是天光师兄眼光好,谢谢师兄。”
  “谢谢?”
  沧天光眸光一动,他轻轻掩下长睫,用余光扫了身边的哥哥一眼。
  身边的沧夕月身姿优雅地跪坐着,浅浅噙着茶,只是个安静地在旁边听着弟弟谈话的哥哥。
  “嗯,很适合你。”
  沧天光收回了视线,笑意更深了些,蹙着眉,抬高声音,“不过这条呢,我还不太满意。”
  “不满意?”
  沐暮埋头理了理裙边,“我很满意,而且十分合身……”
  “不哦。下次送你一条更好看的。”
  沧天光拉长了音,打断了沐暮的对话,眸色一沉,“下次送你一条更好看的。”
  他又低低重复一遍,眸色漆黑,“比这条还好的。”
  沐暮连忙摆摆手,说:“天光师兄,不用了,这条我已经很喜欢了,而且,颜色也是我最喜欢的 。”
  虽然天罡宗平日都会穿统一的白蓝弟子服,但沐暮会暗戳戳戴些不一样的耳饰,而耳饰大多都是浅粉色。
  身边的沧夕月听到这话,扣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蜷。
  “那可不行。”
  沧天光丝毫没有犹豫地寒声道。
  “为什么?”
  沧天光朝她移了些,伸出手拉起她的袖子,细细摩挲着,“会有更合适你的,沐暮。”
  少年俯着身说完话,缓缓抬眸盯看她,虽弯着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眸色越发纯黑,隐隐透出一丝阴森。
  沐暮:“噢……”
  “乖哦。”
  沧天光听到她乖乖答应,伸手掐了掐她的脸。
  这时,掌事和一位年轻男子一起说笑着,并排走了进来落座。
  两方会面嘛,从古至今,也就那几个步骤。
  对方欢迎,我方表态,谈谈过去谈谈现在谈谈未来,商业互吹,最后其乐融融地开始吃饭。
  沐暮看着与掌事聊天的年轻男子,问:“这就是琼海派的掌门吗?看起来好年轻。”
  她记忆中的掌门,是曾经的天罡派弟子,怎么说也不该是三十几岁。
  沧天光哪懂谁是掌门,他是根本不感兴趣,单手托着腮,回了句不认识。
  一道微醇的声音响起,“他不是掌门,而是琼海派的执政长老,名为常清。”
  沧夕月微微偏过头,眼眸终于正大光明地落到她身上,停留了好几秒,“掌门生病许久,早就不出席这类活动了。”
  “原来如此。”
  沐暮看到常长老和掌事共同举杯,小声道:“哎又是左撇子呢。”
  “左撇子?”沧天光歪了歪头。
  沧夕月听到这话,扫了一眼,眸中露出几分思索,“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并且不止他一位,他们琼海派几乎都是左撇子。”
  沐暮一愣,这左撇子的概率实在太高,小声嘟囔道:“难道琼海派有非左撇不收的规定?”
  沧夕月微微一顿,轻声笑出来,笑声悦耳极了,“是很有趣的想法呢。”
  “沐暮。”
  沧天光不高兴地用手掐上她的脸,“看人是不是左撇子做什么。”
  “只是好奇嘛。”
  “不许看了。”
  “天光师兄这时候不好奇吗?”
  “完全不,无聊死了。”
  两人开始小声地拌嘴,沧夕月收起了谈笑的笑容,修长手指微曲,抵着下巴,安静地思索着。
  晚宴正式开始,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没想到常长老长相儒雅,却是调动气氛的一把好手,段子层出不穷,将平日沉稳的掌事惹得哈哈大笑。
  而琼海派不愧是派风开放,热情不说,各个都是自来熟。很快,琼海派的弟子早离了自己的位置,与天罡宗的弟子熟络地说笑,勾肩搭背的。
  整个大殿热热闹闹。
  不一会,沧天光两兄弟便被掌事叫走,留下沐暮在位置上吃饭。
  琼海派靠海,准备的宴食也都是海鲜一类,沐暮很久没有吃到海味,是两眼放光,一口虾,一块蟹黄,吃得不亦乐乎。
  这时,有道身影停在她面前,是一位琼海派的男性弟子,看上去年纪比她大上几岁,长相虽不如沧夕月两兄弟惊艳,也算是好看的那一档,整个人透着儒雅的气质。
  他双手持着一个小酒杯,道:“不知道能否知道姑娘的名字。”
  “唔这……”
  被敬酒自然要回礼,沐暮有些纠结地拿起茶杯。
  “姑娘不必劳烦,以茶代酒便可。”
  男子吟吟一笑,“只是为了借机认识姑娘而已。”
  沐暮差点没喷出来。
  原来是搭讪吗?!
  早听说琼海派派风开放,理念是人生两件大事,一件嫁娶,一件修道。
  “别误会。”
  男子笑了笑,在她桌前坐下,“我只是觉得你眉眼长得颇像我的师姐,想着既是缘分,便来认识一下。”
  听起来好像什么杀猪盘的套路。
  沐暮扯了扯唇角:“我叫沐暮。”
  “我叫道无,大道的道,无名的无。”
  男子一笑,为她斟了杯茶,“很高兴认识你。”
  沐暮点点头,正想喝下。
  手中的酒杯却突然被夺走,接着被随手丢到了远方,茶水撒了一地。
  是沧天光。
  他们不知何时结束了谈话,少年站在沐暮的旁边,目光含着冷意,也不说话,就直直看着道无。
  道无:“这是……”
  “抱歉,我弟弟大概是以为这是酒水,他这性子,真的令人头疼。”
  沧夕月笑着打了圆场,给自己倒了杯酒,“不如我为弟弟喝一杯赔罪,师兄你觉得如何。”
  道无也不是什么纠缠之人,点点头,“哪用赔罪,都是朋友。”
  沧夕月笑着与他饮下一杯酒,又倒满一杯,单手举到胸前,“那这杯,代沐暮喝下。”
  “好说,好说。”
  沧天光一脸不屑,小声嘟囔:“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沐暮捅了捅他的腰,“好啦,天光师兄。”
  少年抿了抿唇角,“知道了。”
  不一会,长老高声道:“天罡宗的诸位,今日你们能到访琼海派,我们十分高兴。其实,我们今日也为各位准备了厚礼,但是呢,为了增加趣味,这礼物要通过游戏取得……”
  听到要举办游戏,琼海派的弟子们反应热烈,掌事也骑虎难下,说道:“那便玩一场游戏。”
  琼海派的游戏很简单,两人一组,分别由天罡宗和琼海派的弟子组成,他们会获得分成两块木牌。木牌上写有提示,两位弟子将木牌合并,再根据提示找到合适的地点即可。
  奖励也放在解密之处。
  “我才不要。”
  沧天光说,“又不能和沐暮一组,得多无聊。”
  “师兄,可是规定就是……”
  沐暮想了想,劝沧天光遵守规定这话可对他没用,她眸子转了转,说,“我们也还是可以一起玩游戏啊。”
  “怎么说?”
  “我们来比比谁最快解密,取得奖励回来怎么样?”
  “……可以。”
  沧天光思忖几秒,露出笑容,又凑过身去,“但你输掉的话,会有惩罚哦。”
  惩罚这词听起来莫名让人不寒而栗,沐暮壮着胆说:“这对师兄也一样。”
  “当然。”
  沧天光笑吟吟地站起身,“我突然想到了更有趣的玩法。”
  说完,他将木牌攥在手中,瞥了一言,轻快地走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