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冲着三皇子来的?四皇子有那么大的本事?”
  “不是四皇子,是——”
  徐瑾瑜顿了一下,这才道
  “乌国王!”
  徐瑾瑜这话一出,赵庆阳直接愣住了:
  “乌国王?怎么可能?他好端端的,为何要对三皇子下手?”
  “因为三皇子快要溢出来了。”
  徐瑾瑜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说着,而赵庆阳闻言还有些不解,徐瑾瑜随后直接道:
  “庆阳兄这段时间可有看过军营的文书?”
  赵庆阳哪有那个闲心,也就是瑜弟平日里没事儿便喜欢手里拿个东西看,是以赵庆阳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徐瑾瑜摇头一笑,遂道:
  “根据文书记载,乌国三皇子在本朝一十四年时,发生那件事后便被派遣至此,与郑将军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而直到今年,乌国培育出了高腿马,冶炼出更加精良的兵器,组成铁骑兵后,四皇子出现了。庆阳兄以为,四皇子出现在这个微妙的阶段,所为何事?”
  “是为了……抢功夺权!”
  赵庆阳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是这样,可是四皇子来此,若无乌国王的首肯只怕不行,所以……真正想要收回兵权的,只怕是那位乌国王!”
  “嘶——那三皇子这十几年就是白给呗?”
  “自然不是,三皇子驻守边疆十余年,他所有积累的远非眼下,当初四皇子能带走全部军队,若无三皇子首肯他不会成功。
  而乌国王如今已经年迈,自然不会让皇子中出一个正值壮年的将军。”
  “是了,此前三皇子可没少给乌国的百姓搂好处,不知有多少人记他的好。
  可是,这互市才刚刚建成,乌国王何以这般急躁?害的我都要以为他们又准备耍什么花招了。”
  “正因互市落成,所以三皇子必须死。”
  赵庆阳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茫然,徐瑾瑜随后看向散落在桌上已经微微干涸的羊奶,垂眸淡声道:
  “互市一旦落成且施行后,三皇子在乌国的声望便不可同日而语。一个有兵权,有声望的壮年皇子,乌国王如何能不慌?
  三皇子快要溢了,乌国王恐伤其身,自当先下手为强,三万兵将……有意思。”
  徐瑾瑜眼中闪过一抹嘲讽,这是想要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斗的旗鼓相当吗?
  不过,在徐瑾瑜看来,四皇子远远不及三皇子,无论是智商还是心性。
  赵庆阳一整个叹为观止,但心里还是有些不信一国之君会如此不顾大局。
  直到七日之后,斥候再度传来消息:
  “四皇子薨了!三皇子反了!”
  这个消息直接给郑齐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在徐大人面前低头伏首的三皇子竟然有造反的一天!
  郑齐尚且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才缓了过来,可是等他偏头看去,却发现徐瑾瑜和赵庆阳早就已经盘算起来:
  “瑜弟,果然打起来了。那咱们……”
  如今显城守备空虚,若是此刻发动进攻,必定一击即中。
  徐瑾瑜却摇了摇头:
  “且不说咱们现在已经与乌国签订了互市盟约,只乌国本土的气候风俗等,都与我大盛大相径庭,易攻难守,否则庆阳兄当那乌国三皇子为何能走得那般干脆利落?”
  赵庆阳挠了挠脸,随即点了点头:
  “也是,乌国不仁不义,可我大盛却不能做一个背信负义之辈!”
  徐瑾瑜只是笑了笑,低头抿了口茶水。
  不是不打,而是如若大盛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后,乌国却没有按时参加第一次互市,那便与撕毁盟约无异。
  届时,方是师出有名。
  只不过,不知三皇子可会这般做呢?
  一旁的郑齐听完了两人的话,直接瞪圆了一双眼睛,怎么回事儿,徐大人这是给赵世子偷偷开小灶了?
  他俩怎么什么都知道?!
  与此同时,三皇子将那三万大军劝降之后,直接与原有的两万大军整合在一起,挥师王都。
  临行前,心腹一想到三皇子只留下五千兵将驻守显城,便心里直突突:
  “殿下,这般是否会有些冒险?如若盛军攻打显城,只怕我们会腹背受敌!”
  “那位徐大人市侩非常,若利益不够,可不能让他出手!”
  三皇子哼笑一声,这几日他卸去了所有心理枷锁,整个人意外的轻省。
  他亦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一个人的市侩,能让他放心将后背交给他。
  三皇子眼前闪过那个少年的身影,虽然二人相处的过程并不如何顺利,可若非是他,自己也无法走到今日这一步。
  他不悔,甚至感谢少年的督促,让他看清了许多本就应该看清之事,做出一个早该做出的决定。
  “阿娘那边可曾派人接她出来?”
  三皇子驻守边疆,至今未娶,他唯一的牵挂,便是他的阿娘。
  心腹闻言,不由低下了头:
  “殿下,妃主不愿随属下离开王上。”
  “什么?阿娘她……”
  三皇子没有想到,自己的阿娘竟然选择了那个苛待他,忽视他,打压他多年的父皇!
  三皇子痛心疾首,当下直接开始督促军队全速前进,因三皇子动身快,且近来调兵频繁,多数城池都还未反应过来便直接被三皇子占据。
  而三皇子也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会直接长驱直入,直达王都!
  原来是当初三皇子特意让人送回来的两个密匣,其中的互市文书让乌国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开始祈祷自己的四子和仪官此行顺利。
  而后,他看着那个有些奇怪的大匣子,顺手一打开,正好与四皇子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对了个正着,直接吓得丢了匣子,任由人头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丝毫没有记起那就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之后,其更是整个人受惊昏厥了过去,等他醒来,竟然直接口不能言,嘴巴歪斜,原是被那四皇子的头颅惊的中了风。
  就这样,在御医的诊治之下,乌国王耗时半个月这才能开口说话。
  与此同时,三皇子已经兵临城下!
  “将,将宪妃,带,带到城墙之上!吾,吾倒要,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敢不敢对着自己的亲娘动手!”
  一场昏厥,仿佛透支了乌国王所有的精力,他的声音如同破了风箱一般,漏着风。
  随后,乌国王僵着半边儿身子让人将他抬上了城墙,乌国王早就已经没有了一月以前的深不可测,整个人瘦的很快,如同一张人皮包着骨头一般,颤颤巍巍的指着宪妃:
  “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好儿子!这是,这是要逼,逼宫啊!”
  乌国王吃力的说着,而宪妃却顺着城墙,有些吃力的朝外看去,只不过城墙太高,三皇子又不曾靠近,宪妃只能远远的看着那鲜红飘扬的纛旗正在步步逼近,她笑了起来:
  “好孩子。”
  乌国王没想到,宪妃竟然能笑的出来,当下又气又怒,直接挥手道:
  “来人,将这个贱妇压至前来,告诉那个孽障,他若再敢向前一步,吾便用这贱妇祭旗!”
  随后,宪妃直接被两个内侍架着,半边身子探出了城墙。
  与此同时,乌国王的话已经传至三皇子,那支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的军队,竟然真的停下了。
  乌国王见状,哈哈直笑,那嘶哑难听的笑声在城墙之上回荡:
  “哈哈哈哈!吾,吾便知道,那孽障是,是做不得帝王的!凡为帝者,妇人之仁,必,必将功败垂成!
  告诉那孽障,吾,吾要他退兵百丽,否则,否则便将那贱妇悬至城墙外示众!”
  乌国王这会儿看着下面的大纛旗,眼中仿佛有火焰燃烧一般,他恨极了这个儿子!
  这会儿,他甚至不惜用一介妇人性命要挟,自今日过后,他的名声也算是彻底完了!
  他即使如此,他也要那孽障不好过!
  而三皇子在听到乌国王的要求后,眸色一沉,他看着那半悬在城墙之上的身影,抿了抿唇。
  阿娘,这是儿子为你最后一次让步了!
  “退兵!”
  三皇子高呼一声,大军竟是真的如潮水般退去,而城墙上的宪妃拼命的寻找着儿子的身影,可却遍寻不得。
  但最后,她释然一笑,直接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太监的钳制,直接踏上了城墙:
  “王上,你用妾身性命屡次逼迫我儿退兵,可还记得当初正是你逼着尚未娶妻的他远赴边关?
  从始至终,你从未想过我儿的生前身后事!后又派四皇子前往边疆,妾身虽是一介妇人,却也知您用意!
  而今,我儿不堪受辱,您竟如此手段下作!我儿,是阿娘对不起你,让你生在这无情帝王家,你且做你想做的吧!”
  随后,宪妃纵身一跃。
  三皇子恰回头一看,登时目眦欲裂:
  “娘!”
  他以为,是娘不愿意离开父皇,却没想到……娘是为了让他反的名正言顺!
  第222章
  那一日, 乌国宪妃跳了城墙。
  那一日,乌国三皇子血洗乌国王都皇宫。
  杀父称帝,号金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