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前听了徐瑾瑜的话后,还想争辩,徐瑾瑜只瞥了他一眼,便又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方才你急切的想要至李寻于死地,甚至不惜得罪庆阳兄的举止,你当真觉得合乎常理吗?
  毕竟,你可是能在那场晚宴之上连敬了庆阳兄六杯水酒,也能舌灿莲花的让庆阳兄笑的开怀之人,你,会做这么草率之事吗?”
  “只有一个可能,你急了。”
  徐瑾瑜此言即出,刘前顿时面色一白,下一刻刘统领直接走出来,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你以为你看到的本统领就是真正的本统领吗?兵将和官吏的灶台可没有搭在一起!
  本统领不过是让属下代替本统领在灶台前转了一圈,没想到你还真当真了!也不枉本统领在雪里蹲了那么长时间,这才逮到了你!”
  刘统领这会儿鼻子和耳朵尖都已经冻的通红通红的,可他一想到方才刘前想要攀咬徐瑾瑜的模样,便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
  要不是徐小大人神机妙算,早早派遣自己去蹲守,他还真不知道这支队伍里什么时候混进来了,这么一个心怀叵测的蛀虫!
  若是等到此事传回京中,哪怕圣上不怪罪,他在同僚面前,只怕也无颜抬头。
  刘前被刘统领踹的痛呼一声,随后恶狠狠的扫了一圈众人:
  “这回算你们走运,有徐小大人帮着你们,下回可就不一定了!”
  刘前说完,嘴角已经流出了一条黑色的血线。
  “他服毒自尽了!”
  赵庆阳不由惊呼一声,刘前笑了起来,口齿间满是乌黑血液:
  “主上,属下为您尽忠了!”
  随后,刘前顷刻气绝。
  刘统领忙上前探了探刘前的呼吸,摇了摇头:
  “又让他死了,属下失职,还请大人降罪!”
  赵庆阳这会儿也有些复杂,刘前死的太快了!
  眼看着刘前死了,众人虽然心中痛快,可是情绪依旧十分低落。
  下一刻,说时迟那时快,徐瑾瑜直接疾声道:
  “刘统领,速速卸了王信的下巴!”
  刘统领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可却身子已经先动了起来,将方才最安静,看起来嫌疑最小的王信直接制住跪倒,并卸了下巴。
  “续,续笑大任,泥者是……”
  王信一脸懵的看着徐瑾瑜,但下一刻,刘统领便从其齿缝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颗毒囊。
  “啧,这东西放在嘴里还敢吃饭说话,也不怕一个不小心就气绝身亡了?”
  赵庆阳看着刘统领呈上来的毒囊,忍不住讥讽道。
  王信看到毒囊之时,也是脸色一白,眼神凶狠的盯着徐瑾瑜:
  “泥,怎么,发线的?”
  王信说话含含糊糊,徐瑾瑜只看他的口型,也就明白了。
  徐瑾瑜闻言遂看了他一眼,眸子含笑道:
  “那你不妨猜猜,我顶风冒雪,就是为了抓一个本就知道名姓的奸细吗?”
  王信不由一噎,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徐瑾瑜这才不紧不慢道:
  “其实,早就在那场晚宴之时,我便知道队中有奸细了。既然要保证队伍中的主要之人吃到那盘猴板栗炖鸡,只凭简单的口味只怕还不够。
  倘若,那时我没有发现那板栗的问题,你或者刘前当真不会劝菜吗?”
  徐瑾瑜这话一出,王信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圆了,瞳孔也不由放大。
  显然,徐瑾瑜这话已经将他们当日的所有打算戳破。
  怪只怪,那徐瑾瑜动手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跟着队伍走出这么老远!
  王信这会儿吃了徐瑾瑜的心都有了,偏偏徐瑾瑜对于王信的目光并不怵,甚至还缓步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
  少年白衣胜雪,不染纤尘的看过来,眉眼间噙着霜雪特有的冷漠,冰凉的指尖捏着王信的下巴抬起:
  “生气了?我亦想不通,在座的诸位,都曾与你同朝为官过,在这样的地方给马动手脚,你怕是没想让他们活下去吧?”
  王信冷哼一声,徐瑾瑜随后甩手丢开了他,声音依旧淡漠:
  “今日,你与刘前演了这么一出双簧,甚至还将你们的替罪羊都已经找的妥当,这等心思确实精巧。
  只不过,若是你们没有将李寻拉下水,我还真不能彻底确定队伍里竟是有着两头中山狼。”
  李寻又一次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他真的不明白,怎么话题老是能转回他身上!
  王信听了徐瑾瑜这话,一时分外疑惑,甚至都不由收敛其自己凶狠的眼神,想要请徐瑾瑜解惑。
  可徐瑾瑜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刘统领,把人带下去吧,好好审审。”
  王信:“?!!”
  人干事?!
  “续……唔唔——”
  王信被带走时,气的咬牙切齿的想要喊徐瑾瑜的名字,刘统领怕惊扰了徐瑾瑜,直接顺手拿了一块破布给其嘴堵的严严实实,噎的王信直翻白眼。
  王信被带走了,可一支百余人的队伍里,无端混入两个异端,偏偏还与他们朝夕相处了这么多的时日都无所察觉,一时间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一次,刘前和王信是对马下手,那下一次呢?
  倘若徐小大人没有将这二人揪出来,那是不是下一次这两人的刀就会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了?!
  “我,我想回去了,这哪儿是办差,这是要命的差事!”
  “皇命难为,可是现在到了这一步,咱们就是硬着头皮往下走,那也走不下去了啊!”
  “马病了,这么多的东西辎重要是送不到边疆,咱们这差事也失败了一半。”
  “唉……”
  一时间,众人不由唉声叹气起来,队伍里一片愁云惨淡。
  要是这次差事办不好,等圣上降罪下来,最先受灾可不就是他们这些下边人?
  那赵世子背靠镇国公府,最多也不过是小惩大诫。
  徐小大人呢,小小年纪就被圣上派此重任,也是简在帝心的,圣上舍得责罚吗?
  如此细细算下来,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
  “拉吧,就像赵大人说的那样,拉到驿站,能拉多少算多少。”
  这样,还能希望到时候圣上能看在他们没有临阵脱逃的份儿上,从轻处置。
  众人眼看着队伍里出现了这样的事儿,一时也不敢乱说话,一个个便准备闷头做事。
  却不想,正在这时,徐瑾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群,低声道:
  “倒也不必如此,马腹痛而已,我知道治疗的法子。”
  第138章 (修)
  徐瑾瑜这话一出, 不说旁人,就连赵庆阳都忍不住侧目,徐瑾瑜只是淡淡一笑, 并未解释。
  他既然敢做局借机将奸细引出队伍,自然要有兜底的准备。
  随后,徐瑾瑜请赵庆阳去马车上将自己在上一个驿站时,让驿卒悄悄买的一套银针取过来。
  徐瑾瑜不说,赵庆阳还不知道这事儿,他没想到瑜弟连自己都瞒!
  等到银针取来,徐瑾瑜迅速在马儿的三江、分水、耳尖等穴位落下数针。
  一旁的方忠都看直了眼, 连连道:
  “对对对, 去岁落雪的时候, 京里就有一匹马受凉腹痛, 当时的马医就是这么治的!”
  此番出行,谁也没有想到马匹会出问题, 所以并未对此事做以准备, 谁能想到……
  徐瑾瑜这些天顶着寒气画画的本事就体现出来了,这会儿即使手指已经冻的发僵, 可还依旧稳稳当当。
  随着第一匹病马的好转, 众人眼中一下子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徐小大人真是神了!”
  “什么叫路转峰回?这就是啊!”
  “那刘前若是还活着, 只怕也要给气死了!他们费尽心思又有什么用?”
  众人纷纷惊喜的欢呼着,随后厨子让人去收集干净的雪和柴禾,让大家先暖和起来!
  与此同时, 一旁的李寻又一次被忽视了,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 观察着徐瑾瑜的一举一动,眼中情绪复杂。
  从徐瑾瑜给第一匹病马到最后一匹病马诊治完, 足足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
  到最后,是赵庆阳搀扶着徐瑾瑜上了马车的。
  一上马车,那点儿暖意扑面而来,却是让徐瑾瑜不由眯了眯眼:
  “下去前未曾觉得什么,这会儿我才觉得还是咱们的马车暖和!”
  赵庆阳低着头,没吱声,一上马车就直接将橘子拿起一颗在架子上烤。
  这一路,那筐橘子也消耗的所剩无几,也就他们马车上还有两个。
  原本,赵庆阳数着日子,这橘子是要给徐瑾瑜留着明天吃的,可方才徐瑾瑜在外头结结实实冻了那么久,他哪里敢耽搁?
  这会儿,赵庆阳只闷头不说话,徐瑾瑜自己倒了两杯茶水,给赵庆阳了一杯,他才端起另一杯缓缓饮下。
  “呼,舒服!庆阳兄,别不高兴了,快喝些热水暖暖身子吧。否则若是因此着凉受寒,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