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惊惧慌乱逃命却毫无还击之力的魔使们,就连温黎自己都看呆了。
  她眼睁睁看着魔使们分别变成石块,草木,土壤。
  甚至有些直接在她眼皮子底下人间蒸发,成了货真价实的空气。
  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永远留在了这里”。
  温黎心惊肉跳地垂下眼,不再去看恐怖片现场版,把游戏背包栏收起来。
  珀金的神术[绝对臣服]。
  实在是太bug、太凶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挣扎痛呼的动静终于彻底消弭。
  空间里静得只剩下风声。
  温黎这才抬起眼扫一眼凭空多出来的石块和植物数量。
  前来追杀她的魔使,大部分应该都在这里了。
  她刚转身要走,便听见路口处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
  应该是仅剩的几名魔使察觉了动静,折返回来查看状况。
  温黎犹豫了一下,没有再使用传送阵,而是抬手扣紧了帽檐将兜帽向下扯了一点,小跑着快步离开。
  身后的脚步声没有丝毫停顿,径自朝着她的方向追了过来。
  巨镰在空中震颤碰撞出冰冷的金属声,黑色如墨的长袍翻飞,简直像是死神步步紧逼。
  太恐怖了。
  这是什么大逃杀游戏啊。
  室友人菜瘾大玩第五人格要她陪的时候,她从来都是拒绝的啊啊啊。
  好想摆烂自杀,早点结束这种让人san值狂掉的折磨。
  温黎欲哭无泪,但身体还是顽强地支撑着向前狂奔,直到走到道路尽头时才缓缓停下。
  断崖近在咫尺,空濛的夜色在彼岸。
  血月当空,映出她渺小孤寂的身形。
  游戏公司大手笔,这空景还是挺美的,简直可以媲美著名观光社交游戏光遇。
  温黎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念头。
  下一秒,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森冷的杀气扫来。
  温黎早已预料到这一击,条件反射般倏地蹲下就地一滚,险险躲过一击。
  可她的身手到底不够灵活,虽然没有被一击毙命,但兜帽却被一刀撕裂,在后颈处形成一道平整的断口。
  那一刀实在太快,直到温黎劫后余生地喘.息着跪坐在地时,兜帽才缓缓顺着裂缝滑落。
  被束缚在兜帽里的金色长卷发失去了禁锢,刷地一下滑落下来,垂在少女肩头。
  她精致姣好的五官也没了遮蔽,一览无余地暴露在所有魔使的眼底。
  竟然是个……女人?!
  所有魔使面具下的脸上都掠过愕然的神色。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间。
  半晌,为首那道身影单手提起巨镰,尖锐的刀刃抵在少女白皙纤细的脖颈处。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使用泽维尔的空间神术的,不过,既然你此刻走投无路,恐怕已经无法再耍什么花招了吧。”
  不,其实她可以。
  温黎抬起头。
  她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恐惧的神色,目光平静地和魔使对视。
  仿佛架在她脖颈处的根本不是能够要她命的刀刃,而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东西。
  “为什么要追杀泽维尔大……殿下?”温黎只扫了一眼颈间的巨镰便挪开了视线。
  似乎她此刻最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另一件事。
  “毕竟,他可是魔渊之主唯一的继承人,难道不是吗?”
  送上门的npc,她一定要榨干到底。
  温黎已经困惑很久了。
  明明是太子爷一样的身份,泽维尔怎么会过得如此凄凉?
  “这位聪明的小姐,或许你还不够了解,魔渊中最根本的生存法则。”
  魔使单腿上前一步,膝盖微曲。
  他一只手稳稳将巨镰抵在她脖颈上,一只手搭在膝头弯腰冷笑。
  “在魔渊,弱小的神明没有生存的资格。越是位高权重,越是这样。”
  他冷冰冰地说。
  “没有任何例外。”
  温黎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把心底早已凝聚成雏形的问题直接问了出来。
  “你们收到的任务,真的是杀死泽维尔殿下吗?”
  近在咫尺的魔使气息一凛。
  温黎感觉脖颈一痛,抵在咽喉处的刀刃被用力向前送了几寸,划破了她的皮肤。
  绵密的刺痛中,温热的鲜血顺着脖颈流下来。
  温黎唇角的笑意却缓缓加深了些。
  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这样的反应,难道不是最直观的回答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
  一道阴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魔使俯视着她,手腕微动。
  尖利的刀刃擦过温黎的皮肤,缓缓向上移动,挑起她的下颌。
  温黎顺从地抬起脸。
  “跟随泽维尔这样的废物,你应该已经很后悔了吧。否则,以你的能力,远远不至于落到现在的结果。”
  冷锐的刀锋折射着寒光。
  “这个废物,真的值得你用性命做赌注去追随?”
  少女穿着不太合身的宽大黑色外套,狼狈地跌坐在地。
  她脖颈处的伤口还在汩汩渗着血,血液染透了领口处的衣料。
  金发少女身后披着月光,安静地抬着眼和他对视。
  “他可不是废物哦。”
  温黎露出一个有点狡黠的笑容,最后补充了一句。
  “而且,他很值得。”
  毕竟可是可攻略男主之一啊!
  说完这些,温黎便霍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
  “泽维尔——”
  少女清亮的音色响彻整片密林。
  随着她声音落地的,是倏然出现的黑色烈焰。
  冰冷的火焰凭空而生,在呼吸之间便蔓延成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以燎原之势席卷而来。
  像是一种来自神明的盛怒。
  上一秒还胜券在握的魔使们,甚至连惊呼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瞬间被森冷的烈焰吞噬。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斜地里传出来。
  “喂,你们说谁是废物呢?”
  在涌动的黑色烈焰之间,温黎抬起头。
  泽维尔环臂斜倚在树干上。
  空气在他身后扭曲,在阴影里看起来格外诡异而神秘。
  他看起来不比温黎强上多少,身上衣料早已破损不堪,血污干涸在身上,可眉眼中的锐利却半分也未淡。
  温黎彻底放下心来,笑着打了个招呼:“不错不错,来得还算及时哦,泽维尔大人。”
  跟她想象中差不多,正正好。
  “这还用得着你来说?”泽维尔冷笑一声,肩膀用力从树干上直起身,缓步走过来。
  “不及时你又想怎样?就这样大义凛然地去死?”
  回想起刚才千钧一发之际的那个场面,泽维尔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虽然他利用她,也讨厌她有时候占上风折腾他的样子。
  可他还真没想要她的命。
  她这种人,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死在那种平平无奇的魔使手里。
  但泽维尔没想到,他竟然会误打误撞听见她说出这种话。
  ——“他可不是废物哦。”
  ——“而且,他值得。”
  泽维尔脚步一顿,在温黎身边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