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就来跟着我学习吧。”江老太太又看向江清玥,“清玥,就这样,你去南山医院,就别待在我这儿了。名额有限,红雯又才返城,她确实也需要工作。中医嘛,本来就是讲究传承,她是我亲亲的外孙女,她留在我这边学习,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江老太太表面的意思是谈红雯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她得为外孙女考虑。实际上,江老太太是不想江清玥卷入这些麻烦事情来,她的前夫,还有她和前夫的那些孩子,他们本身就不是好糊弄的。
  因着谈红雯当年下乡的事情,那边的人记恨她,他们还想着把她手里的钱都拿走,都是不想让她把钱交给江清玥。
  “以后,每个月你就给我一块钱。”江老太太故意停顿了一下,“不,还是两块钱吧。”
  江老太太显得凶残一点,多要一些钱,那么她的那些儿孙们就不多去为难江清玥。他们都会认为她养着江清玥,是想着让江清玥给她养老呢。
  “好……”江清玥知道江老太太不是一个坏人。
  江清玥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的一些事情,江老太太很宠着她的。江老太太会给她买新衣服,给她买零食,谈红雯这些人都很嫉妒,他们还总说江老太太对一个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太好了。
  她多多少少能猜测到江老太太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太太是不想她卷入那些麻烦事情。
  如果谈红雯没有要过来跟着江老太太,江清玥还能厚着脸皮说自己就是不走,自己就是要跟着江老太太,撒撒娇,老太太总能同意的。
  而谈红雯要过来,江清玥确实就不适合留在这个中医诊所。这边的人本身就少,编制也不多,江清玥要留下来就要占据有限的名额,谈红雯就没有地方去。
  很多返城知青都没有工作,上头对这些人也很头疼。
  江清玥可以去别的地方工作,江老太太还能把她的嫡亲外孙女留在这边,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这里距离南山医院也远一点。”江老太太道,“那边也有宿舍,你是看你住宿舍呢,还是另外租房子。”
  谈红雯看向江老太太,她前世也听闻江老太太原本是要江清玥走的,却没有想到老太太还说出这些话,就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老太太前世说过的。
  “外婆,你年纪大,一个人住也不大安全,她要是住着也无妨的。我们没在的时候,让那个她照顾您一下。”谈红雯故意这么说,她转头看向江清玥,“你说,是不是?”
  “不了,我出去租房子住。”江清玥没有想着赖在老太太的家里,谈红雯要学中医、要想留下来,就算江清玥没有留在诊所,怕是以后也会有矛盾,倒不如早早搬出去。
  “知道怎么找房子吗?要我帮你吗?”谈红雯问。
  “不,不用了。”江清玥拒绝。
  “慢点找也没有关系,这一周之内搬出去就好。”江老太太又道。
  江老太太根本就不敢去看江清玥的眼睛,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搂着江清玥。
  “东西多吗?多的话,我找人帮你搬东西。”谈红雯调侃道,“你的东西都带走吧,不用把那些东西留下来让我外婆睹物思人。”
  江清玥本来想着帮着整理被打砸的东西,江老太太让她走,谈红雯说她能收拾。
  然后,江清玥便先行离开,她得回去收拾东西。她在那边住了很多年,有很多东西呢。
  在江清玥走后,谈红雯让江老太太坐下,“外婆,我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年轻人来做,您就安心坐着休息一下。等病人来了,您再给病人瞧瞧。”
  今生,她谈红雯一定要从老太太的手里弄到那些好用的配方,等到以后她就能依靠专利配方赚钱。
  “行,你收拾。”江老太太眸光微闪,她心知外孙女不是真心跟她学习的,外孙女的心思不单纯。可惜她年纪老了,也不像是以前那么有精力,也不能护着江清玥一辈子。
  当天晚上,江老太太没有回去,江清玥做好饭菜。当门外响起敲门声,江清玥还以为是江老太太忘记带钥匙,她赶紧去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邻居。
  江清玥脸上本来还带着笑意,一见到邻居,她的表情也有些僵。左右邻居,江老太太忙的时候,他们还照顾过她,她当然不可能冷下脸来,可她到底还是有一些失落。
  “你阿奶让我告诉她,她今天不回来吃饭了,她要去她外孙女家里吃饭。”邻居道,“晚上也是住在诊所里,你这几天好好收拾收拾东西了。对了,听说你要租房子,是靠近南山医院那边的?我有个亲戚就在那边,他们家正要出租房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第3章 驱逐
  在邻居的积极推荐之下,江清玥在第二天就去看了房子,还把房子定下来了,她也去南山医院报到了。
  江清玥有些怀疑邻居之所以给她推荐这么好的房子,应当也有江老太太的缘故。江老太太总是非常心细,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的。
  接连两天,江清玥都没有见到江老太太,她怀疑江老太太是故意避着她不见她,也好让她下定决心快点搬出去。
  “找好住的地方了吗?”谈红雯过来江老太太的宅子,她是想看看江清玥带走什么东西,看看江清玥有没有带走不该带的东西,比如什么古籍配方的。
  谈红雯还带了两个包子过来,她现在不能跟江清玥闹得太崩,不能让老太太觉得她心胸狭隘。为了获得老太太手里的好东西,谈红雯还得装一装。
  “给你吃的。”谈红雯把包子递过去,“要是找好了房子,我明早就让人过来搬你搬东西。对了那些中医古籍的,你没有带走吧?”
  前些年,那些人搜东西也有毁掉一些古籍。但是江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为党国捐过药,还救治过很多人,还主动私改公,没有人敢对她下毒手。
  谈红雯前世就听说江清玥看了很多书,还有什么古籍的。江清玥有的方子就是从古籍里研究出来的,谈红雯想真要是有那么好用的古籍,自己得保留着。
  “我外婆还要教导我呢,那些书,我得看。”谈红雯道,“你不会舍不得吧?”
  “没带书。”江清玥嗤笑,“你要不要看看,我都带了什么东西走。正好,我要打包了,你坐在一旁看?”
  “行啊。”谈红雯就是这么厚脸皮,“我还可以帮你整理整理,别把不该带的带走了,该带的没带走。那多不好啊。我听外婆说是要换钥匙的,等她换了钥匙,你还怎么进来呢?你说是不是,还是得整理清楚比较好。”
  谈红雯一副为了江清玥考虑的模样,实际上,她就是想看看江清玥都带走什么东西。
  “我就带走衣服,如何?”江清玥被谈红雯的话给气笑了,“也不用箱子,万一箱子里有夹层呢,夹层里夹着医书呢?你说是不是?”
  江清玥直接用一块床单包着她的衣服,她的衣服本身就不多,以前的旧衣服也送人了。她之前上大学的时候也就是那么几身衣服的,来来回回地穿。
  由于她才去医院工作,手里头的钱还要付房租,就得省着一点。不然,她连衣服都不带。
  江清玥还在谈红雯的面前抖一抖衣服,让谈红雯看到她没有在衣服里私藏东西。
  谈红雯亲眼看着江清玥收拾衣服,她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就是要确定江清玥没有把重要的东西带走。
  当天傍晚,江清玥就把钥匙交给谈红雯,她直接搬出去了。
  谈红雯握着手里的那一把钥匙,还有些恍惚,江清玥竟然这么轻易就把钥匙给她了,还真没有带医书带其他的东西走。
  这一两天,谈红雯都有让人盯着江清玥,就是怕江清玥悄悄转移东西。既然她已经确定江清玥没有带走医书,甚至连江清玥以前在学校用的课本都没有带走,这让谈红雯松了一口气,她要跟着她姥姥学,能不能学成不要紧,重要的是姥姥觉得她认真学习了。
  转角处,江老太太红着眼睛看着江清玥离开。
  江老太太当年为了让江清玥不用下乡,她也是费了一番心神的。在别人眼里,江清玥得到太多东西,江老太太怕她的那些儿女以后会为难江清玥,现在对江清玥差一点,以后,那些人也就不能用道德绑架江清玥了。
  道德绑架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别人下意识都会觉得那个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是对的。
  江老太太当年是在路边捡到江清玥的,有很多人家养不起孩子,他们就会把家里的女儿扔掉。这也是江老太太没有再继续去给江清玥找亲生父母的缘故,在江老太太刚刚捡到江清玥的时候,她有尝试去找江清玥的生父生母,可惜没找到。
  当江清玥回头的时候,江老太太又躲在黑暗之中。
  江清玥去了她租的房子,好在她今天白天就拿到了钥匙,她直接搬进来了。现在是夏天,没有被子也能睡,但她也得置办那些东西。
  新的一天开始,江清玥去南山医院上班,她去的是中医门诊。南山医院是中西医结合的医院,但是这边的中医科室没有专门中医院强。
  江清玥原本就跟着江老太太学习多年,后面又去医学院读过西医。江老太太在当地就是很有名的老中医,江清玥算是师出高门,她也出师了,加上医院人手不够,江清玥也就被安排出门诊了。
  门诊里来了一个用头巾包着头的女孩,那个女孩露出一半脸,带着女孩过来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当她们进了门诊室之后,当妈妈的才掀开女儿的头巾。
  女孩子的另外一半脸上有一个很大的疤痕,那个疤痕从眼角蔓延到鼻子下方一点。
  “大夫,你们这儿有没有能去除疤痕的药膏?”女人去过很多地方,买过很多祛疤药膏,都没有用。
  但是女人还是不肯放弃,小女孩五六岁左右,这疤痕是小孩子以前不小心碰倒开水烫伤的。他们把开水壶放到小孩子碰不到的地方,但是他们刚刚倒到碗里的开水离小孩子非常近。
  小孩子喜欢到处爬,到处翻看东西,就把装着开水的碗给碰倒了。大人离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事情就发生了。
  当妈的当然非常后悔,却也没有用。当时她没有在,是她婆婆照顾孩子的。为此,女人还跟婆婆吵了一架,吵到最后,婆婆还十分气愤,婆婆还说治不好就别治了,别花那么多钱。
  男人夹在妻子和亲妈之间,他也非常痛苦。时间长了,他就不愿意回家。
  再后来,女人就跟她的丈夫离婚了。她不管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她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女儿脸上的疤痕,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得想法子去治。
  旧的医生不行,那就找新的医生看看。
  因此,当附近医院有新的医生来的时候,女人就带着孩子过来,医院的人对她都已经很熟悉了。
  “先说说情况。”江清玥道。
  “她是一岁多烫伤的……”女人诉说,因着这一道疤痕,女儿的性子也变得十分内向,那些小孩子都会嘲笑她女儿。
  女人又不能时时刻刻都跟在女儿的身边,她也得干活赚钱养家。
  即便女人知道眼前的人多半没有那么好的祛疤膏,但是她还是说了。
  其实一个医院有什么药物,那些科室的医生都知道,他们知道他们能开什么药。眼前医生能开的,别的医生也能开。
  “祛疤膏有是有的。”江清玥道,“但是你制作不来。”
  “我可以学!”女人立马道。
  “这也不是学的问题。”江清玥道,“这样吧,你过半个月来。要是你着急的话,过十天。”
  江清玥需要去跟医院报备一下,毕竟她在医院给人看病。如果她要在这个医院留下来,总不能随便用自己制作好的药物,而没有用医院的。
  医院要是发现这一点,必定也会问的。
  江清玥在古代的时候,几个御医给同一个娘娘看病,他们开药都是十分小心翼翼的,一个个都不敢随意开药,还要斟酌。那些主子稍微不满,御医们就可能掉脑袋。
  “真能?”女人震惊。
  “应该是能的。”江清玥前世特别擅长这些,祛疤、美颜护肤,还有就是妇科方面的病症。
  古代的医女主要就是给女子看病的,她们当然得擅长这些,不擅长这些很容易被淘汰。
  “要多少钱?”女人问。
  “不算是珍贵的药草。”江清玥道,“这个面积,恐怕是得用两瓶。几块钱还是要的。”
  江清玥不能私底下制作药膏卖给患者,必须经过医院。她前世给娘娘们制作药膏的时候,也是有人试用,各种检验的。
  由于江清玥是新的医生,年纪又轻,来挂号她的病人比较少。特别是中医更多的是口口相传,大家都说这个中医不错,那些人就去找这个中医。
  女人沉默,她有这个钱,只是就这么一点钱,真能有那么好用的药吗?
  哪怕现在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就几十块钱,女人还是很舍得给自己的女儿用好药的,她甚至还觉得便宜。
  “我刚刚第一天上班,也没有配制好药啊。”江清玥如实道,她们继续站在这边,也没有任何用处。
  当江清玥下班,她绕路去了江老太太的诊所,她见到江老太太把钥匙递给了丁耀祖。
  “阿奶!”江清玥冲了过去,她倒不是想要江老太太的房子,而是江老太太本身都没有多少东西。江老太太要是把房子给出去,以后怎么养老,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管她的,“这是你的房子啊!”
  第4章 断腿
  如果换成别人,江清玥真不想管这样的事情,但那是把她养大的阿奶。江清玥远远地看着那一串钥匙,她便知道不好,江老太太要把房子给丁耀祖。
  “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江清玥道,“有病的话,我们就去治,您……”
  “我是她儿子,她孙子要结婚要房子,她给房子有什么错?”丁耀祖强调,“亲奶奶当然得关心亲孙子,难不成,你还想要房子不成?这房子还是老太太的名字呢,我儿子也就是住一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