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勘呼吸一滞,强压下的内心悸动,再次勃勃复苏。日思夜想的妻子就在眼前,明明心里要死的想去靠近她。
“那,我尝尝。”他咳了声,身子往前一倾,便咬上了她手指间的那颗梅子。
孟元元只觉指尖一热,随后就看见那梅子被他吃了去,面颊一红,垂下眼眸。
“先去我的茶庄罢,”她双手捏起,落在自己腿上,“边上正好有间成衣铺,我去给你买一套,把湿的换下来。”
视线中,他青色的袍角,被雨水浸湿后,颜色深了好多,他身下那一片竹席同样染上了水渍。
她有许多话同他说,同样也想知道他在京城的事,尤其是关于洛州和京城两个贺家,是否有为难他?
“你来安排罢。”贺勘道声好,手过去攥上她的,抓起来吻了她的指尖。
后面这一段路,两人说了些话。
孟元元才知道,贺勘来到权州是因为公务。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举荐他的居然是当朝宰相耿行,而并非本家的贺相。
当然,关于朝中的这些事物,她并不会多打听,那是贺勘的公务,他会自行处理。同时,她也跟他说了关于自己大哥的事,说到那枚紫檀木祥云腰佩。只不过,后面再没有消息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彼此半年来的经历,发现他们在这个阶段里,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成长。
不管是对彼此的感情,亦或是处事的态度。
孟元元的茶庄在权州最繁华的主街,上下两层。这也是连同宅子一起,从孟遵和孟准手里夺回来的。那两人不善经营,只是将店面租赁出去,收些租子。
她让贺勘去了二楼,吩咐伙计送了水上去。自己又去了隔壁成衣铺,给人买了新衣。
这厢回到茶庄的时候,雨有要停的意思,天空开始发亮,树上的鸣蝉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唱起来。
才刚进茶庄,就有一位客人进来。
孟元元想着,可能贺勘正在上面收拾,让伙计把衣裳送了上去,她自己在这边接待客人。
走近来看,才发现是一个异族女子,头发有些卷,一双眼睛大而深邃。
“茶,”女子指着货架上,出口便是能听懂的大渝话,“我要。”
孟元元道声好,便知这是遂商船来到权州的南洋女子。这边的蕃商不少,但是异族女子就不太多,即便有,也是用来买卖的奴隶。
她不太喜欢去打听别人的事儿,便将几样售卖不错的茶叶取下,摆在柜台上,打开罐子盖。
“都是新来的茶,姑娘看看罢。”
那异族女子盯着孟元元看了会儿,随后便低下头,开始挑选茶叶:“好吗?喝的。”
虽然大渝话并不熟练,可是孟元元却能听懂:“都是好的,姑娘尽管放心,我们茶庄童叟无欺。”
“不好,我全送回来,”异族女子抬头,眨着大大的眼睛,“我,丈夫懂茶。”
孟元元点头,心里底气足,货真价实便什么都不怕:“自然。”
“好,全要,”女子轻巧的拍下双手,“你明日送去港口,赤帆的大船,我家丈夫来选,他定下了,以后就同你做买卖。”
到这里,孟元元才明白,这女子是来做茶叶买卖的。这样也不错,谈成了便有一笔大进项,孟家宅子此时花费很大,她那一点儿积蓄终究是少些。
“需要定钱,是罢?”女子问,看了看身上,干脆把手上的镯子摘下,放到柜台上,“明天,赤帆大船。”
说完,女子转身离去,脑后丰厚的卷发随着跳跃两下。门外,两个异族仆从赶紧跟上。
人走后,孟元元拿起手镯来看,沉甸甸的居然是真金,是大渝没有的异族工艺花纹。
她把手镯收好,拿过一旁的账簿,记录下这件事情,想着明日过去看看。
外面雨停了,整个街道变得潮湿。
孟元元放下笔,正好伙计从二楼下来。她想着这时候,贺勘应该已经收拾好,便提着裙裾上了二层。
此时已经是黄昏,因为阴天,屋中光线不算明亮。
她上到二层,推开了房间的门,入目的便是站在窗前的男子。他背对着这边站立,松垮着披了一件衫子。
听见开门声,贺勘回过头,看着门边纤柔的身影,神情顿时变得轻和:“元元,过来。”
他对她伸出手,宽大的袖子往下滑了一些,露出小臂上的一道伤痕。
孟元元记得,那是洛州南城匪乱的时候,他替她当下水匪的一枪,从此他那儿就留下了痕迹。
“在看什么?”她问,往前走了几步,手抬起放进他的掌中。
贺勘唇角弯起,收着手臂,带着人到了他的身旁,一起站在窗前:“玉斯国的人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孟元元发现是方才从茶庄走出去的异族女子:“玉斯国?”
“嗯,”贺勘颔首,又仔细观察着女子后面两个仆从的打扮,又确定几分,“一个岛国,天竺和蒲甘之间的海上,就在那里。”
孟元元嗯了声:“是想做茶叶买卖的。”
走到跟前来,她才瞧见他衫子里头套的中衣,并没有系上带子,颈项下一片结实的胸膛。只看一眼,便慌忙别开目光。
雨后少了暑热,丝丝凉风从窗口吹进来,拂过贺勘微湿的头发。一条发带将发丝简单束起在颈后,他的周身全是沐浴后的清爽。
“终于找过来,我得好好看看我家娘子。”贺勘双手捧上孟元元的脸,重新对上她想躲开的眼神。
他和她做过最亲密的事,每每帐中的纠缠,总想着无穷无尽,与她彻底融合。交入中,感受着她的颤抖,喜欢那种彻底的畅快。
可她清楚直面他的时候,却还是羞赧。这样很是有趣,也让他更加喜欢。她,就是独一无二的。
孟元元往后退了一步,腰身卡在窗框上,再退不得,身前贴合上结实的身板:“好了,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