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自从南城水匪这事儿开始,他几乎没动过书本。春闱何其重要,这显然是不行的,如今还在为她这件事操心……
“知道了。”贺勘眸中一软,指尖抠了下她软软的手心,“全听娘子的。”
明明前一刻还在认真谈事情,这厢就开始不正经。孟元元转回身来,低着头迈步往前走。
才走出两步,面前探过来贺勘的手,手心一摊。
“我从酒席上给你带回来的,斑斓糕,”他道了声,“你尝尝看。”
孟元元盯着他的掌心,正好包裹的粽叶散开,露出里面一枚方方正正的绿色糕点:“斑斓糕?”
很少见绿色的糕点,像漂亮的翡翠。她拿来自己手中,指尖一捏,糯糯软软的,能闻到一股清新的叶子一样的香气。
贺勘手一空,手臂收回落下到自己腰侧:“南洋那边的糕点,只有我们那桌席上有。你爱吃甜,我就给你抢了一块。”
“抢?”孟元元噗嗤一笑,笑弯了一双明眸。很难想象,他能做出这种事。
“自然是抢的,因为盘里统共没几块,”贺勘确认道,随后笑笑,“郜英彦坐我边上,下手就慢了,结果没抢到。”
好像自己也觉得此举荒唐,他摇了下头,可嘴角就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孟元元看着手里糕点,突然想到,郜英彦或许也是想要给古妱娘抢的。
她轻轻的咬了一口,应该是糯米做的,但是有一种独特的叶香,很是好吃:“淑慧还好吗?”
还以为,他这次过来会领着秦淑慧,结果只有他自己。好多日子不见,心中对那个体弱的小姑有些惦记。
“她挺好,吵着要来看你,”贺勘道,“你也知道她那身子骨,我便没让她出来。”
孟元元想想也是,点了下头:“是该注意些。”
总想着,有一个方子能彻底给秦淑慧治好,从小到大就是在药罐子泡着,着实叫人心疼。至少养好了身子,以后到了年纪,议亲也顺当。
相比古家,郜家这边更是热闹,前厅足足摆了三大桌,后院儿也有两桌。
郜夫人牵着古妱娘的手,给她把家中亲戚介绍了个遍。商贾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定了亲的娘子可以大大方方见客人。若是世家,那姑娘总得放在闺阁中到最后出嫁那日。
酒席散时,天早已黑透。
郜英彦把自己的未婚妻送回了古家,平常那样爽朗直接的男子,如今对着娇小的古妱娘,略显笨拙的护着。
后面贺勘也准备回去,从郜家出来,租赁的马车等在街对面。
“风有些大,路上小心。”孟元元叮嘱一声。
所幸贺家的船够大,江上浪头大些也没关系,若是小船应当会不太稳当,更别说是夜里。
“嗯,”贺勘点头,“天冷,你也早些睡。”
两人相对而站,在那处无人的墙下,彼此道别。他执起她的双手,唇边吻上她的指尖。
“我回去了。”他晃晃她的手,笑着道。
孟元元嗯了声,慢慢抽回自己的双手。随后,看着他转身,走过街去,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南城街道,拐上了渡头。此时的渡头一片漆黑,只有江边一盏小小的火光,是一叶篷舟。
贺勘下了马车,径直走向篷舟,撑船的船夫随即站起来。
“公子,起风了,江上浪大,要不等明日渡江罢?”船夫道。
这船是白日里贺勘租下的渔船,已与船夫讲好,晚上将他送回江北。他往江里看了眼,船夫的话倒是不假,眼看着江水开始起浪。
“过江。”他给船夫加了些报酬。
船夫既然多年在江上讨生活,必然是各种天气都遇到过,凭着经验,应该渡江问题不大。
“成,公子上船坐好。我把船往前滑一段儿,那里水流还算平缓,费些功夫罢了。”船夫应下,脚下一迈便跳上了船去。
等贺勘回到贺府时,已然很晚。
看轻云苑还亮着灯,便进去瞧了眼。秦淑慧正在灯下看话本,一副兴致勃勃。
这和他让她背书时,完全两个样子。都是书,这些个杂谈看得津津有味,正经诗书典籍,让她看一眼,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在小妹那儿没呆太久,贺勘去了自己的书房。
孟元元说得对,他是该看一看书本了,苦读多年,便就是为了三个月后的春闱。
兴安生了炭盆,又泡了茶,将油灯挑的明亮。
“兴安,帮我去办一件事。”贺勘从书后抬头。
兴安忙道:“公子你吩咐。”
“祁肇还未离开洛州是罢,”贺勘的目光在书本上扫了两眼,“京城的事,我有一些想问问他。”
兴安嗯了声,但是心底里不希望自家公子与那祁小侯爷走得太近,那人看着玉树临风,实则总让他觉得阴冷。
。
郜家这边,忙活热闹了一整天,现在也安静下来。
郜夫人那性子,根本不知道累一样,一直拉着孟元元说话,说是北城的各式店铺,年底货色什么的最全,要去北城买一些郜英彦成亲用的东西。
一旁,郜居笑了声:“娘子,英彦要明年夏末才成亲,有的是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