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贺勘从桌前站起来,左手往身后一背,“那我去帮她挑几本。”
又说了几句,贺勘走出了西厢,他还要跑一趟县衙。
见他匆匆离开,孟元元并不觉得他能真的给秦淑慧买什么话本。他端方持重,定然还是会买正经的诗文。
出了秦家。
贺勘沿着巷子往前街走,身旁的兴安说着探回来的事情。
“兴安,”贺勘打算小厮的话,往人扫了眼,问道,“你看过话本子吗?”
兴安眨巴着眼睛,不明白为何主子爷突然这样问,可还是点了下头:“有。”
“上头写了些什么?”贺勘脚步不停,看似随意的问道。
“就是些神仙鬼怪,郎情妾意之类的小故事,”兴安笑笑,顺便拍了下马屁,“自然是比不上公子的那些高深的书,看个消遣罢了。”
贺勘身形微顿,眉间习惯的皱了下。
郎情妾意?秦淑慧这么点儿大看这个?还有孟元元,她当初也看过吗?
兴安小跑的跟着:“公子要看吗?昨儿我在集上刚巧买了一本。”
说着,还真从腰后面拿出一本书册,双手递了过去。
贺勘瞥了眼兴安手中的书,手一抓取了过来,指尖随意翻了几页:“洛州贺家有什么消息?”
他问着,手里捏着粗糙的纸页,里面的印刷的字也是歪歪扭扭,模糊不清,显然是低劣的不行。心中怀疑这种书真有人看?
兴安也看到了主子爷脸上的嫌弃,便就回道:“倒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祁肇小侯爷曾去过府中,想要贺家帮着寻一个人。”
“寻人?”贺勘对别人的事没有兴趣,只是觉得祁肇这人性情阴郁,不过是表面倜傥潇洒罢了。
两人之间并无交恶,且明年一道春闱,走的不算近也不算远。
“是,”兴安接着道,“说是他身边的一个侍妾跑了,叫惜玉。”
侍妾?
贺勘想起了那个双手锁着银链的女子,难道就是跑掉的惜玉?
“缘何找到贺家?”他合上话本,里头直白的语句,看得他相当难受。
两人已经走出巷子,外头街上停着一辆马车,是早上租赁来的。
兴安过去帮着掀开马车门帘:“说来也巧,那女子逃跑的时候,正好咱们离开洛州。公子知道,腊月往外走的船已经很少,州府附近全已找遍,是以祁小侯爷猜测那女子可能上了咱们的船。”
贺勘抬脚踩上车板,没再说什么,直接攥着书进了车厢。
车下,兴安眨巴几下眼睛,心道贺勘是忘了把话本还给他吗?
车厢内,贺勘端正坐着,又把那本书册打开来看。郎情妾意?他倒要看看这样的杂书,哪来的郎情妾意。
于是,他忍受着粗糙模糊的印刷,时不时出现的错字,开始从头翻看。看着看着,他起先紧皱的眉展开了些,再后面,眸中若有所思。
“真会如此?”他疑惑念叨一声。
。
秦家。
过晌的时候,木匠已将西耳房的窗扇安好。下人将房间里外打扫了干净,顺便把墙壁也重新刷了一层粉子。
孟元元糊上窗纸,屋子算是彻底修好。
做好这些,她算了算时辰,差不多已经到了和贺勘约好的时候,便收拾了一下自己,出了院门。
还是之前的那家茶楼,同样的那间包厢。
孟元元到的时候,贺勘已经在那儿等了一会儿。
眼下只剩下一件事要处理,那就是找出秦尤,做个彻底的了断。
孟元元坐在桌前,手里捧着茶盏:“西耳房的窗已经修好了。”
一边说着,她透过半开的窗扇看去对面,此时已是过晌,往赌坊里进的人不少。有衣着光鲜的,也有那形容落魄的。
难怪人家常说,这些东西一旦沾上,就极难戒掉。
“才刷了墙,应当还没干透。”对面,贺勘回了句。
他可记着,他的妻子总是想着去西耳房住,和他分房睡。
坐了一会儿。
贺勘举起茶盏,将里头茶汤饮尽,剩下盏底两片翠色的茶叶子:“你先在这边坐下,我进去看看。”
说着,他从桌前站起,顺手收了窗扇关好,隔绝了外面的寒冷。
“去哪儿?”孟元元也跟着站起,心中稍一琢磨,顿时脸上显出讶异,“你要进赌坊?可你明年春闱。”
一个仕子怎能进那种地方?这要是出了事,很容易影响到科考,就算她一个女子,也知道春闱的严苛。
相对于她的紧张,贺勘面上倒显从容:“我不是去赌,进去寻人总算平常罢?”
他低头,指尖扫开衣袍上的褶皱,显然是打定了主意。
孟元元后推开椅子,走到他面前,试图阻止:“别去了,可以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