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已经不足为虑,”贺勘的手落在女子耳边,为她别回掉落的发,指尖不禁碰触上柔软的耳垂,“下面就等秦尤出来,把你那张抵债契书处理干净。还有,秦尤卖出去的那些田产,能拿回来的话,也得试一试。”
孟元元试着别了下脸,心知贺勘若是有了自己的打算,就一定会去做,而且会做成。
所以,他说的不会和离,也是真的。
“这样,明日咱们先去同窗家吃满月酒,相信不出两日,秦尤就会自己跑出来。”贺勘说着,一副胸有成竹,“今日忙了许多,元娘早些休息。”
他身子移开,下了床去,从架上取了一件外衫出了西厢。
外面静了,零落的鞭炮声彻底消停,已经夜深。
西厢只剩下孟元元一人,她知道贺勘是去了浴室清洗,这是他在秦家时的习惯。
她扯过昨晚的拿条被子,卷起来隔在床板中间,自己依旧躺在床里。房中安静下来,她也慢慢开始心中理着这件事。
当初带着秦淑慧去洛州,只是单纯的将小姑交托给贺勘,她没有想过别的,也知道贺勘同样心中没有她,有的不过是挂名夫妻的一点儿责任。所以,她觉得两人的分开只是早一天晚一天,毕竟他后面有大好的仕途,而她是一个名誉差的女子。
所有人眼中,他俩是不相配的。
她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突然不想和离?
桌上的蜡烛在此时燃尽,房中陷入黑暗。
孟元元忍不住叹息,不只是因为贺勘不和离的打算,还因着另一件事,是关于她与卓家的。
脑中种种纠缠在一起,额角隐隐作疼。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她知道是贺勘回来了。于是不再多想,闭上眼睛。
房间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并没有点灯,而是摸着黑脱了衣衫。
过了一会儿,孟元元试着身后的位置陷下去一些,那是贺勘上了床来,她下意识动了动身子,往墙边缩。
“元娘还没睡?”贺勘轻声问了句。
孟元元不知道怎么回,就轻轻的嗯了声,身后的人没再说话。
本以为也会和昨晚那样相安无事,可突然身后一阵响动,紧接着隔在中间的被子被人扯走。
她还未转身反应,一条手臂过来缠在腰间,随后后背贴上来一具躯体。脑中这一瞬间炸开,整个身子木楞楞的僵硬住。
“元娘。”
身后人唤着她的名字,温热的气息喷洒出,扫着她的耳廓。孟元元下意识去推腰间的手,不想一滑反被对方握住。
他刚刚沐浴过,指尖带着湿润,顺着她的手背扣进她的指间,收紧。叠在一起的手落在她的腹处,蜷着的细长手指不经意刮起柔软的中衣,触上一点娇细的肌肤。
感受到她的僵硬,然而入怀的柔软着实是让人欲罢不能,那来自她的水仙香气,更是一丝丝的蚕食着理性。
孟元元蓦的反应到他要做什么,他说不和离,那就是继续做夫妻,他是想要她……忽的,背后的人翻身从褥上起来,左臂撑着,右臂已然探伸过去扶上她的左肩,作势就要覆上去。
她大惊失色,身形已经因为他的力道平展在褥上,慌忙间她摁住那两根落在锁骨下的手指。
贺勘指尖正捏着一颗盘扣,一双发抖的手抓了上来,并使着力推据。那几乎是来自她自然的反应,真真切切。
外头,高大的梧桐树耸立在黑夜中,高处的枝杈上筑着一个喜鹊巢。已经是夜里最安静的时候,万物静籁。
时隔一年多,如此直接的亲近,呼吸交互在一起,彼此黑暗中相视。
“我,不行……”她声音发颤,小小的说着。
贺勘一僵,整个人顿住。
片刻后,他收身回来,手指将那颗盘扣重新扣上,帮着她拉好被子:“知道了,你快睡罢。”
陷在软被中的孟元元身上一轻,适才的压迫已经离开,只是左肩头还残留着方才握紧时的力道。紧张尤未散去,她看着黑暗中坐在那儿背影,听得见他不稳的呼吸,
随后幔帐被掀开一些,贺勘已经下了床去,开门关门便离开了西厢。
孟元元浑身力气被卸干净一般,软软的躺在那儿,盯着帐顶,再没了睡意。果然是真的,他不想和离。
接下来要怎么办,她亦有些混乱,而心境自是再不像从前般平静。
后来,孟元元知道贺勘还是回了西厢。只是这回他没再做什么,躺在那儿也不知睡没睡,至于那床横亘中间的被子,被他给踢到了床尾去。
两人中间,那点形同虚设的阻隔没了。
她觉察到他的手伸过来,抓上她的被子,身体瞬间绷紧起来,刚要开口,只试着他帮她掖紧了被子而已,随后他的手收了回去。
腊月里终归是冷。
红河县位置好,风小,却因为水多而有些湿冷。
贺勘没用早膳便出了门,说是去了秦升家探望。有人说,他这一去,莫不是想把人直接给气死?
但是话说回来,本就是秦升不义在先,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没有道理的。还有就是身为晚辈,结伴同族去探望也是常理。
贺家院子这边,头晌来了两个秦家的媳妇儿,与孟元元说了两句话,说是有什么帮忙的地方,便去家中唤一声。
孟元元只是客气道谢,并不多说。短短一日,风向这么快就变了,先前集在一起的秦家人,如今分散开。
这样的话,那些人基本不会再来惦记这点儿产业,也是让他们看清了后果。从这件事的处理上来看,也能窥见贺勘的几分手段。
“少夫人,”兴安进来院中,“木匠说,他过晌来。”
孟元元才从西厢出来,闻言道:“那便是今日安不上窗扇?”
既然安不上,那就想办法先把旧窗将就一下,糊上一层窗纸也行,晚上搬过去。